第一百零八章:血色相同

祠堂里的红烛无风自动，林言望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，凤冠上的珍珠坠子硌得额头生疼。喜娘尖利的嗓音穿透雕花木门："吉时到——"

他攥紧绣着并蒂莲的红盖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三个月前那场车祸的画面突然闪回，副驾驶座上林洛浑身是血的模样，和此刻祠堂外震天响的唢呐声重叠在一起。

"阿言，你会恨我吗？"林洛临终前染血的手指抚过他脸颊，那温度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。而现在，林家要把他嫁给同样死于非命的霍家独子，用活人血为死去的继承人冲喜。

沉重的木门吱呀打开，月光裹着血腥气涌进来。林言透过盖头缝隙，看见八抬大轿在祠堂前缓缓落下，轿帘上绣的不是常见的鸳鸯，而是密密麻麻的锁魂铃。

"一拜天地——"

林言被人按得膝盖发疼，就在额头即将触地的瞬间，祠堂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。喜娘的尖叫戛然而止，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

"谁准你们动他？"

熟悉的嗓音像淬了冰，林言猛地抬头，红盖头滑落肩头。月光下，林洛倚着门框，白衬衫染着干涸的血迹，左眼蒙着黑绸，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锁链。他身后，本该躺在家族陵墓里的守墓人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。

族长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："逆子！你早该魂飞魄散的！"

林洛冷笑，锁链在掌心缠绕出诡异的弧度："为了给霍家当活祭品，你们连亲孙子都不放过？"他的目光扫过林言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，左眼的黑绸下突然泛起猩红光芒，"还是说，你们想解开他身上的血咒？"

林言下意识捂住脖子，那道从车祸后就存在的伤疤又开始发烫。记忆碎片在剧痛中拼凑——车祸当晚，林洛浑身浴血将他护在怀里，咬破他脖颈的瞬间，有冰凉的液体混着血腥味灌进喉咙。

"拦住他！"族长声嘶力竭，"血月当空，必须在子时前完成**！"

家丁们举着桃木剑冲上前，林洛抬手轻挥，锁链如活蛇般缠住众人手腕。他一步步走向林言，身后祠堂里的红烛突然全部熄灭，只余血月的幽光透过窗棂洒进来。

"别怕。"林洛染血的手指抚过他发烫的伤疤，锁链末端的铃铛发出清越声响，"当年我用命给你下的禁制，可不是让他们拿来当祭品的。"

话音未落，喜轿中的棺木轰然炸裂，无数黑雾化作惨白的手臂，从地缝里爬出抓住众人脚踝。林言被林洛护在怀里，看见那些黑雾在触碰到锁链铃铛时发出刺耳尖叫。

"林洛！你敢破坏**！"族长掏出黄符，却被锁链缠住手腕，"这是延续林家血脉的唯一办法！"

"用活人续命，和畜生有什么区别？"林洛眼中的猩红愈发浓烈，锁链突然暴涨，将整个祠堂的符咒尽数绞碎，"更何况......"他低头吻上林言颤抖的唇，血腥味在齿间蔓延，"阿言的命，从始至终都只属于我。"

血色月光下，林洛脖颈浮现出与林言相同的伤疤。随着锁链铃铛的声响，祠堂里的黑雾逐渐凝聚成模糊人影，正是本该与林言成婚的霍家少爷。

"原来如此......"霍家少爷的虚影发出冷笑，"林家想借活人血解开阴阳契，却不知这对小鸳鸯早就在生死之间结了血契。"他的目光扫过纠缠在一起的锁链，"不过没关系，既然来了，就都留下吧。"

林洛将林言护在身后，锁链缠绕成盾："阿言，闭眼。"他左眼的黑绸被风吹开，露出竖瞳里流转的幽冥之火，"这次换我来保护你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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