邹世熙安 (2-1)

（太极殿·辰时）

檐角铜铃，为秋风所拂，轻响如诉，若数阶前梧桐叶。邹景平坐御案后，指尖抚新呈《秋成图》，图中江南稻田金浪连畴，北疆牧场牛羊若云，墨间犹带新碾稻壳——画工自常州田埂捻来者也。

"陛下，"王晏出列，朝服玉带泛温润光，七年前所磨棱角，已为岁月摩挲圆融，"今岁全国秋收，计粮三千七百万石，较天元六年几翻一倍。江南新垦沙田，单季亩产达三石五斗......"

言未毕，赵嵩捧军册出，玄甲云纹为岁华磨浅，反显厚重："北疆军粮丰足，新练'破虏军'已能列阵迎敌，蒙兀部三年未敢近边，上月更遣使献良马百匹，求开互市......"

邹景平抬手止之，目落殿外童儿身——张木匠孙也，正举风车奔过，风车叶所糊桑皮纸，乃皇后蚕房去年新丝所制。"七年矣，"轻声道，"昔建康城头血，终得新谷生。"

（户部·巳时）

王晏案头堆各州仓廪册，最上本记"海州盐课"，红笔标"岁入十二万两"旁，画小稻穗——其私记也，意为"盐税易粮种"。书吏入，捧锦盒，内盛晶莹白盐："大人，此盐工新制'冰花盐'，谓较往岁更细......"

"送御膳房，"王晏未抬头，正核苏州丝税，"语盐工：今岁'忠勤匠户'匾额，予海州王二柱——其改良晒盐法，令产量增四成。"

书吏将行，复被唤住："持此'流民安置录'送兵部，令赵大人观之。七年迁二十万户流民，分田与彼，今皆为自耕农——彼常言军饷紧，此辈明年即可纳粮矣。"

案头铜壶滴漏"滴答"，王晏忽忆七年前雪夜，与陛下于偏殿分食糙米饭，陛下言："民者水也，官者舟也，水能载舟，更能养舟。"今观满屋账册，始悟其言重。

（兵部·午时）

赵嵩方示杨烈新制铠甲，玄铁甲片鱼鳞纹较旧款密三成，衬里棉布乃江南新织"三梭布"，厚可挡箭。"此张铁匠子所锻，"敲甲胄，声如洪钟，"那小子胜其父，言此甲能令弟兄少受三成伤。"

杨烈抚甲片边缘，棱角已磨光滑："北疆风烈，当于甲领加层毡。"忽指墙上舆图，"蒙兀部求开互市，可准。令其以良马易我茶布，胜打仗多矣。"

赵嵩哼一声，取笔圈"互市"二字："准则准，然须遣五百兵守之。七年前彼焚烽燧之账，吾未忘也。"忽笑，露缺齿牙床——昔啃硬干粮硌者，"然汝言是，今军粮足、盔甲备，不必再动刀枪。"

亲卫送午饭，糙米饭配酱牛肉，牛肉自河套来，肥而不腻。赵嵩夹一块与杨烈："食之，此用汝去年所缴战马换者——那马肉甚香，胜陈朝御膳多矣。"

（工部·未时）

张木匠方率徒组装新水车，此台较七年前又有改，车轴装轴承，转之无声。"师傅，"小徒抚车辐花纹，"此云纹刻甚佳，将予何州府？"

"予蜀地，"张木匠眯眼审榫卯，"彼处山多路陡，当将车架做矮，便牛拉。"忽自工具箱摸布包，内有褪色木牌，刻"忠勤匠户"四字——七年前陛下亲赐者。

"昔王大人言吾手艺可易三石米，"摩挲木牌，"今善矣，各州府皆来请，徒收二十，且于城开铺，汝师娘不复愁柴米矣。"

墙角堆新做织布机零件，徒忽道："师傅，皇后娘娘蚕房又添新蚕种，谓能吐金丝......"张木匠笑："何来金丝？乃吾辈染匠手艺佳，染丝线若金——日子好，何物不可成金？"

（后宫·申时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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