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次下山,是因东岭“枯槐镇”出了桩怪事。
镇中首富赵家独子忽染怪病:白日昏睡如尸,夜里梦游似魅,脖颈上更缠着一圈青紫指印,像是被谁扼住喉咙拖到冥河边又拖回来。
赵老爷把千两黄金码成小山,只求宗门弟子出手除妖。
掌门大师兄尚在闭关,二师姐云游未归,三师兄下落不明,四师姐有要务。
于是这一趟差事兜兜转转,落在我——小五的头上。
我从不收弟子, 自然是我一人去。
临行前,师姐用她温热的掌心揉了揉我的发顶,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。
: “小五,早去早回,别又像上次在蜀中,把整条江都冻成琉璃。”
我垂首称是,指尖却轻轻抚过腰间佩剑——盲冬。
以万年玄冰炼成,触之生霜,仿佛连光都被它吞没。
遇那等吃人骨血的恶妖,冻一条江算什么?
把整座城都封进冰里,也不过是眨眼的事。
赵家高墙深院,朱漆剥落处露出灰白的砖,像一道道结痂的疤。
我甫一落地,感受到了两股气息。
一股浓浊如腐血,盘踞在赵家少爷的绣楼里,缠得梁木都发出细微的呻吟。
另一股却极淡,带着幼兽味,从隔壁那座荒了半边的旧宅飘来,像一缕刚融化的雪水。
我先在赵家布阵,朱砂画符,雪屑凝阵,盲冬悬于腰侧,剑尖轻颤,发出低低的嗡鸣。
循着那缕奶香,我掠上残墙,指尖掠过砖缝,忽而触到一截毛茸茸的尾巴——软绒里还沾着晨露。
尾巴的主人“咻”地缩进墙洞,露出半张脸。
是个小狐妖,男身,人形未稳,耳尖还沾着灰,眼睛却澄澈得像融化的冰湖,映出我蒙眼,冷白的侧影。
他怯怯地望我,怀里抱着半块发霉的米糕,身后护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。
老妪气息将断未断,像一盏风前残灯,灯芯里只剩最后一粒火星。
我指腹凝剑气,盲冬在鞘中低啸,霜意顺着腕骨爬满整条手臂。
本欲斩草除根——妖物伤人,天理不容。
狐妖却扑通跪下,把米糕举过头顶,声音细若游丝。
:“仙人,别杀我……我在救人。”
他膝下的青石板被霜雪覆上一层薄白,却仍固执地挺直脊背,像一株不肯弯腰的幼松。
我微微侧头,听见老妪胸腔里漏风似的喘息。
她活不过今夜,而狐妖在给她渡气——用他刚修出的一点点妖力,像用一根蛛丝去吊一座山。
盲冬的剑气在我指间凝成冰棱,又悄然碎成雪粉。
我放下手,霜雪消融,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砖缝。
狐妖仍跪着,尾巴紧张地缠住脚踝,耳尖抖了抖,像两片被风吹颤的枯叶。
我蹲下身,与他平视。
: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: “阿……阿九。”
: “阿九,”
我轻声道。
:“让我看看你的手。”
他迟疑地伸出双手,掌心布满细小的裂口,妖力正从那些伤口里丝丝缕缕地溢出,像萤火坠入老妪的眉心。
我摘下腰间的小瓷瓶,倒出一粒朱红的丹丸,塞进老妪口中。
丹丸入口即化,化作一线暖流淌过她干涸的经脉。老妪的呼吸渐渐平稳,狐妖的眼睛却更亮了,像是把整片雪原都装进了瞳孔。
我站起身,盲冬归鞘,霜意尽敛。
:“阿九,”
我低声道。
小蛇妖的修仙路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