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翻涌,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河。
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碎成冰碴,又听见阿九的喘息——短促、滚烫,像雪原里突然点燃的一簇火。
槐鬼还在笑。
笑声是木头被雷劈开的“咔啦”声,带着树汁煮沸的腥甜。
它整条右臂仍贯在我胸口,枝梢在我体内摸索,像贪婪的蛀虫。
阿九挡在我前面,瘦小的背脊在抖,可一步不退。
幼狐的妖力与我的冰魄内丹在他经脉里冲撞,银蓝的光脉从耳尖炸到尾根,把夜色撕开一道道细白的裂缝。
:“让开。”
槐鬼的声音从树洞深处传来,黏腻又空洞。
根须暴涨,数十条黑鞭撕裂空气,直奔阿九面门。
阿九抬爪——那爪尖已透出冰晶似的寒芒——狠狠挥下。
“咔!”
三条根须应声而断,断口却喷出更多血红的树胶,像滚烫的烙铁落在阿九臂上。
焦糊味混着狐臊,他疼得耳尖抽搐,却仍回头冲我喊。
:“仙人!你别睡——”
我听见,却答不出。
锁妖钉镇住了七寸,冰魄内丹 碎片残余 在体内,丹田像被凿空的冰湖。
但阿九的声音在黑暗里撕开一道口子。
一线极寒的怒意顺着那口子爬上来。
我闭眼,放任身躯往下坠。
——再睁眼时,遮眼的丝缎已经被我扯下。
世界只剩黑白二色。
风雪倒卷,霜夜翻转。
我听见骨骼寸寸拔节的声音,听见鳞甲破肉的轻响。
锁妖钉“叮”地弹出,撞在槐树干上,碎成三截。
半身化形。
银鳞自颈侧覆到腰际,蛇尾横扫,青砖尽裂。
双臂仍为人形,指节覆冰,掌心开出一朵六角霜花。
盲冬在半空旋出一道乌光,自行跃入我手中。
剑与血脉连通,剑脊亮起幽蓝血槽,像替我续上最后一口气。
槐鬼迟了一瞬才反应过来——
下一瞬,它看见漫天雪色里,一条半身巨蟒昂起头颅,霜瞳竖成极细的缝。
:“玄冥。”
我低声念出第二式的名字,声音像冰层下滚过的闷雷。
剑落。
没有风,没有光,只有温度被瞬间抽离的真空。
槐鬼的狂笑凝固在树脸上,层层树皮炸开幽蓝冰纹,裂纹里溢出冻住的绿火。
枝蔓寸寸成灰,又在灰里二次结冰。
它最后一声嘶吼被冻成一截尖锐的冰刺,悬在半空,再无声息。
: “咔——”
整株老槐自中而裂,裂口平滑如镜,镜里映出我半身蛇相,银鳞上沾着点点朱红。
槐鬼的妖核滚落,拳头大的一团墨绿,被我抬指轻点,碎成齑粉。
风停了。
夜重新有了声音:血滴在冰上的脆响、阿九急促的抽气、还有我自己胸腔里,摇晃的空鸣。
我低头,看见阿九跪坐在三步之外。
他怀里抱着那半块早已冻硬的米糕,指尖全是我溅上的血。
狐耳垂成两枚失色的月牙,尾巴被冰碴黏在地砖,像一丛折翼的芦花。
他努力睁大眼,瞳孔却因妖丹灼烧而失焦。
银蓝的光脉在他皮肤下乱窜,所过之处,细碎的冰晶刺破血管,开出一片又一片血花。
我收剑,蛇尾化回双腿,踉跄一步,跪倒在他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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