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初透,纸窗上晕开一层极薄的曦色。
榻前那盏小灯早已油尽,灯芯蜷成一点灰白。
我蜷在毯里,却觉得毯子不知何时变得又宽又软,像被什么覆了一层绒羽。
鼻尖嗅到的也不是药香,而是师姐衣襟上那股冷梅味,近在咫尺,浓得几乎化不开。
我睁眼,先看见的是一缕乌发散在枕边,再往上,是师姐的侧脸——她竟也睡着了,靠在榻沿,一只手还搭在我腰际。
我腰际的触感不对。
不是人的手,而是一圈细密的、带着凉意的鳞片。
我怔了半息,才反应过来:那不是她的手,是我自己的尾巴。
——我化了原形。
昨夜梦魇压住了化形诀,此刻蜷在她身侧的,是一条通体透明、尾尖微银的小蛇。
蛇身不过两尺,却将师姐的腕、腰、足踝缠得结结实实,像一条护巢的藤蔓。
我的头枕在她掌心,信子一吐,便触到她腕脉里极轻极轻的跳动。
师姐的睫毛颤了颤,像要醒。
我慌了,想撤身,可蛇尾才一动,她便无意识地收紧了指节,把我整条蛇都往怀里拢了拢。
她的声音带着未醒的沙哑,低低地哄了一句。
:“别闹……”
那两个字像烫在我的鳞上。
我不敢再动,索性将头埋进她袖中,只露出一对蛇瞳,竖成两道细线,悄悄看她。
远处有早起的弟子练剑,剑风掠过瓦脊,惊起几只麻雀。
师姐终于睁眼,先是怔了一瞬,随即垂眸,正对上我小心翼翼的目光。
她没惊呼,也没把我甩开,只是抬手,指尖顺着我的脊背一路抚到尾尖,像在数我新生的鳞片。
:“吓成这样……”
她轻声道。
: “连人形都不敢维持了?”
我吐了吐信子,算是默认。
她忽然低笑,声音贴着耳廓。
:“小五,你缠得太紧,我衣裳要乱了。”
我这才惊觉自己尾巴尖不知何时钻进了她中衣的系带,一抽,便带出窸窣一声。
鳞片蹭过肌肤,她的耳尖红了,却只是屈指在我七寸处轻轻一弹。
:“松些。”
我乖乖照做,蛇身一圈圈退开,却仍不肯离远,最后盘成小小一摞,卧在她膝上,像只守夜的玉盏。
师姐坐起身,披衣下床,从案上取了一只青瓷碟,滴了两滴晨露,又掐碎半瓣梅花,推到我面前。
:“先润润口,再变回来。”
我低头啜饮,蛇信沾了露水,凉丝丝的甜。
再抬头时,已化回人形,白衣凌乱,银发垂落,脚踝上还留着一圈极淡的红痕——是方才蛇尾勒出的印子。
师姐瞥见,指尖覆上去,灵力一绕,红痕便散了。
:“以后做噩梦,不必化蛇。”
她理好我的衣襟,声音低却笃定。
:“我在这儿,没人能拽你进江。”
我喉头一哽,没应声。
她的影子投在榻上,恰好覆住我的脚尖,一步不离。
......
剑峰的雪比别处薄,却冷得透骨。
我领着阿九拾级而上,每一步都踩碎薄冰,像踩碎自己方才在师姐榻前化蛇的狼狈。
本命剑冢在峰顶,万柄古剑倒插于玄冰之中,剑鸣如万鬼夜哭。
我停在冢前,回头嘱咐阿九:“闭眼,用心听。哪一柄唤你,便是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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