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来了!至少二十骑!”守在洞口的亲卫低喝一声,伸手将林清宴往石洞深处推。那亲卫脸上有道疤,从眼角到耳根,是当年在北境被蛮族的箭划伤的,此刻绷紧了脸,眼神像要吃人。
萧彻立刻灭了手里刚要点燃的火折子,火星在黑暗里一闪,便彻底熄了。“老三带两人守洞口,用灌木挡一下,尽量拖延。”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,“其他人跟我进洞!”
那石洞比看上去深得多。洞口仅容一人弯腰进入,往里走了约莫十步,忽然变窄,最窄处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。洞壁湿漉漉的,不时有水滴落下,“滴答、滴答”砸在地上,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响。林清宴的手背被突出的石棱划破时,她竟浑然不觉,只凭着前面萧彻的脚步声摸索——他的靴子踩在湿滑的泥地上,发出极轻的“吱呀”声,像黑暗里的坐标。
走到尽头时,才发现有个仅容孩童钻过的小洞。洞口被厚厚的蛛网封着,萧彻用刀挑开蛛网时,蛛丝粘在刀身上,在黑暗里闪着银光。“你先过。”他半蹲下身,声音压得极低,“过去后贴着右侧走,有块突出的岩石能藏人。”
林清宴钻过小洞时,后背被石棱刮得生疼,却顾不上喊疼。刚站稳,就听见身后传来萧彻钻洞的声响,紧接着,石洞外忽然爆发出兵刃交击的脆响,还有亲卫闷哼的声音!
“将军!快走!别回头!”是老三的声音,带着破风箱似的喘息,还有刀刃砍在岩石上的刺耳声,“属下断后!”
萧彻猛地回头,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能想象出洞口的场景——老三他们只有三人,要面对二十个黑骑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
“不能回!”林清宴忽然拉住他的胳膊,她的手很凉,却攥得极紧,“他们就是要拖时间!等大部队来了,我们谁也走不了!你说过要查真相的,要为你父亲、为我父亲、为沈青报仇的!”
风从洞口灌进来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,像十年前北境那场大雪里的味道——那年雪下了三天三夜,他父亲战死的消息传来时,营地里的血都冻成了冰,空气里就是这样的味道。萧彻的拳头攥得死白,指节泛青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他最后看了一眼洞口的方向,那里的厮杀声越来越近,然后猛地转身,拽起林清宴的手:“走!”
洞的另一端竟是条蜿蜒的山道,向下通往狼山深处。山道仅容两人并行,左侧是陡峭的岩壁,右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,月光被岩壁挡住,只能看见脚下的碎石和远处雪顶反射的一点冷光。一名年轻的亲卫脚下一滑,半个身子差点探出悬崖,林清宴伸手拽住他时,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——那亲卫才十七岁,是苏州本地人,跟着萧彻不过半年,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。
“姑娘快走!”那亲卫忽然将她往前一推,自己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刀,横在山道中央。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清亮,此刻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决绝,“属下是苏州人,这条命是您父亲救的,今天该还了!你们找到兵符,替我爹娘报仇——他们去年被赵奎的人害死在粮铺里!”
“别傻了!”林清宴惊呼,想回头拉他,却被萧彻死死按住肩膀。萧彻的手心滚烫,带着压抑的颤抖。
“别回头!”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,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,“他是要我们活下去!活下去才能替他报仇!”
他们跑着,听着身后传来亲卫的痛呼——那痛呼很短,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;听着短刀落地的脆响,“当啷”一声,在山谷里荡开很远;听着那些脚步声追了上来,黑衣摩擦的“簌簌”声,粗重的喘息声,越来越近。林清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,刚流出眼眶就被风冻住,贴在脸颊上,像细小的冰粒,刺得皮肤生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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