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跑了多久,双腿像灌了铅,肺里像塞进了一团火,烧得生疼。山道渐渐平缓,前方忽然出现一片开阔地——月光洒在地上,像铺了层薄霜,几块歪倒的石碑立在那里,最高的那块有两人高,碑身裂了道大缝,上面刻着的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,只能认出“镇北”两个字。
“是这儿了。”萧彻猛地停下脚步,胸口剧烈起伏着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黑风口的旧祭坛,当年沈青他们就是在这里扎过营。我父亲的衣冠冢,也在这附近。”
林清宴环顾四周,残碑在月光下像一群沉默的魂灵,祭坛中央的石台上还留着烧火的痕迹,黑黢黢的,像是凝固的血。她怀里的竹笛忽然变得滚烫,像是有生命似的跳动了一下。她赶紧掏出来,借着月光再看——那些刻痕在月光下竟连成了一幅简图,图中央画着个三角形,旁边标着个“石”字,箭头直指祭坛西侧的一块巨石。
那巨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,形状像头伏着的狼,背对着他们,表面爬满了青藤。
“那边!”她指着巨石,声音因激动而发颤,指尖都在抖。
两人奔到巨石旁时,才发现石根处有个不起眼的土坑,坑口被枯草和碎石盖着,像是被人刻意掩埋过。萧彻拔刀挖开泥土时,刀刃插进冻土的声音很闷,一下又一下,很快便露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——那铁盒巴掌大小,用北境的玄铁打造,上面挂着把小巧的铜锁,锁孔里锈满了泥土。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脚步声,火把的光刺破黑暗,将他们的影子长长地钉在巨石上。那火光很亮,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像涂了层血。
“萧将军,林姑娘,别来无恙?”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,像蛇吐信子。林清宴回头,看见火把映照下的那张脸——聚宝阁的温掌柜,他穿着件黑色锦袍,与平时的长衫截然不同,嘴角噙着笑,眼里却没有半分暖意。他身后站着十几个黑衣死士,个个握着刀,刀上的血还在往下滴,滴在地上,很快便冻成了暗红色的冰珠。
“是你。”萧彻将林清宴护在身后,长刀直指温掌柜,刀刃在火光下闪着冷光,“赵奎许了你什么?让你敢亲自来狼山?”
温掌柜掂着手里的匕首,那匕首是象牙柄的,此刻却沾着血。他笑得贪婪,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,像朵烂掉的菊花:“活命罢了。赵大人说了,只要拿到沈青藏的东西,就让我去江南做个富家翁,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。”他的目光落在林清宴手里的铁盒上,像饿狼盯着肥肉,“把东西交出来,我给你们个痛快,少受些罪。”
林清宴紧紧抱着铁盒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她忽然想起亲卫的痛呼,想起老三额角的血,想起父亲临终前交剑时的眼神——那眼神里,有不甘,有嘱托,还有对公道的期盼。她将铁盒塞进萧彻怀里:“你走!带着它走!我来拖住他们!”
“要走一起走。”萧彻的声音没有半分犹豫,长刀往前递了半寸,刀尖直指温掌柜的咽喉,“北境的雪,埋过无数奸贼,多你一个,不多。”
刀光骤起,像寒夜的闪电!萧彻的长刀劈开风,带着破空的“呜呜”声,直取温掌柜的面门。温掌柜身后的死士立刻扑了上来,黑衣在火光里翻飞,像一群扑火的蝙蝠。林清宴拔出父亲的剑时,手指有些僵硬——那剑比她平时练的要沉,剑鞘上的“雁门”二字在火光中一闪,竟似有英魂附其上。
她的剑法不算精,起势有些慢,刺出的第一剑甚至偏了半寸,却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。每一剑都往死士的要害扎,肩膀被刀划了道口子也浑然不觉,只是咬着牙,盯着那些黑衣。萧彻护在她身侧,长刀舞得密不透风,挡开大部分攻击,偶尔回头看她一眼,目光里有担忧,更有无需言语的默契——他总能在她遇险前,用刀替她挡开致命一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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