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掌柜的笑声戛然而止,脖子上的血珠滚落在雪地里,像绽开的红梅。萧彻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眸底的怒火已被深不见底的寒意取代。“带他走。”他对亲卫道,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别让他再开口。”
密林深处比山坳更冷,月光透过枝桠洒下来,在雪地上织成斑驳的网。亲卫们轮流守夜,萧彻靠在树干上,借着月光翻看那卷兵符。羊皮纸的边缘已被磨得发毛,夹层里的私印是块小小的玉印,刻着“萧”字,边角缺了块——那是当年父亲在战场上被流矢击中时,护在心口留下的痕迹。
“在想什么?”林清宴走过来,将一件干燥的披风盖在他身上,“温掌柜的话,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“我不是在意他的话。”萧彻指尖抚过玉印的缺口,“我是在想,父亲当年为何要将兵符藏在祭坛。他明知自己被构陷,为何不带着兵符去找皇上辩白?”
林清宴蹲下身,看着兵符上复杂的纹路:“或许他知道,那时的朝堂已被赵奎渗透,辩白无用。留着兵符,是为了给后人留条翻案的路。”她忽然想起什么,“你说兵符里藏着能让赵家万劫不复的东西,会不会不在夹层里,而在这羊皮纸的纹路里?”
萧彻闻言,立刻将兵符凑到月光下细看。羊皮纸上的纹路看似杂乱,实则隐隐有规律,像是某种地图的轮廓。“这是……北境的布防图?”他瞳孔微缩,“父亲当年绘制的镇北军布防图,上面标注了敌军的粮草库和秘密通道!若真是这个,赵奎自然容不得它现世——有了这个,不仅能证明当年敌军突袭是因为布防图泄露,更能查出是谁泄的密!”
林清宴心头一震:“这么说,这兵符不只是调兵的信物,还是翻案的铁证?”
“是。”萧彻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,指腹在纹路上摩挲,“我小时候见过父亲画这图,右下角有个小小的‘雁’字标记,是他的私印。你看这里——”他指着一处纹路交汇的地方,那里果然有个极小的雁形印记,被岁月磨得几乎看不见。
就在这时,守夜的亲卫发出声低低的警示。萧彻和林清宴立刻噤声,只见密林外传来马蹄声,火把的光透过树影晃进来,隐约能听见人说话的声音。
“仔细搜!赵大人说了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“那兵符要是落在萧彻手里,咱们都得掉脑袋!”
“搜仔细点,尤其是那些背风的地方,他们带着伤,肯定跑不远!”
脚步声越来越近,亲卫们握紧了腰间的刀,呼吸都放轻了。萧彻将兵符小心折好,塞进贴身的衣襟,对亲卫统领打了个手势——撤往密林更深处。
一行人猫着腰,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。温掌柜被堵住嘴,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,被亲卫拖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。不知走了多久,身后的人声渐渐远了,他们才在一处断崖下停下喘息。
崖壁上有个天然的石洞,仅容一人弯腰进入。亲卫统领先钻进去探查,片刻后探出头来:“将军,里面是空的,能容下咱们所有人。”
进了石洞,亲卫们立刻用石块堵住洞口,只留条缝隙透气。洞壁干燥,地上铺着厚厚的枯草,竟比窝棚还暖和些。有人点燃了火折子,微弱的光线下,能看见洞壁上刻着些模糊的字迹,像是前人留下的。
萧彻走到洞壁前,借着光辨认那些字。“是镇北军的弟兄刻的。”他轻声道,“‘戍边三载,未见家书’,‘愿得此身长报国,何须生入玉门关’……”这些字迹深浅不一,有的还带着血痕,显然是刻字人用尽了力气。
林清宴看着那些字,忽然明白为何萧彻对“公道”二字如此执着。这些埋骨他乡的将士,他们的思念与壮志,不该被污蔑与遗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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