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食堂的吊扇慢悠悠转着,将红酒的醇香和饭菜的热气搅在一起,漫出窗棂,与老钢厂的铁锈味融成奇特的气息。
沈絮握着高脚杯的手指微微收紧,杯壁的凉意渗进皮肤,却压不住耳尖的发烫——徐淮桉那句“橙红色毛衣”像枚投入深潭的石子,让周时砚眼底那层坚冰,终于裂开了道细缝。
“我去下洗手间。”
周时砚放下酒杯,起身时,椅腿与水泥地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,像在掩饰某种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徐淮桉望着他的背影,对沈絮眨了眨眼:“看吧,我说他心里揣着火山。”
他用银质餐叉轻轻敲了敲盘沿,“当年陈砚总说,时砚是块捂不热的铁,可谁都知道,他是怕烫着别人,先把自己裹成了冰。”
沈絮的目光落在那幅未完成的《钢厂暮色》上。画中橙红色的霞光边缘,有几道极淡的铅笔痕,像是陈砚犹豫再三,终究没落下的补笔。
她忽然想起下午拍戏时,自己在苏晚的画里添的那道银白月光——原来有些未完成,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,一个懂它的人。
“他胃不好,别让他喝太多。”沈絮低声说,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。
那天拍画摊冲突戏前,沈絮蹲在台阶上调整颜料,无意间瞥见周时砚站在炼钢炉旁,正用手按着胃部,指尖泛白。
他刚和道具组确认完树脂玻璃的安全细节,额角沁出层薄汗,特助递过来的温水里,飘着几片晒干的姜片(后来沈絮才知道,这是养胃的偏方)。
徐淮桉挑了挑眉,刚要说话,就见周时砚从外面回来,手里多了件黑色西装外套。
“夜里凉,披上。”他把外套递给沈絮,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,“我让司机送你回宿舍。”
沈絮接过外套,指尖触到内侧的口袋,硬硬的,像是揣着什么东西。
她没多问,只是将外套搭在臂弯,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气便缠了上来,像无声的陪伴。
“不等淮桉?”她问。
“他自己开车来的。”周时砚的目光扫过徐淮桉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警告,“某些人喝了酒,话比铁轨还长。”
徐淮桉哈哈大笑:“得,这就赶我走了?行吧,你们年轻人的事,我这‘老古董’就不掺和了。沈老师,明天我带陈砚的调色盘来,那上面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的指纹。”
沈絮道谢时,周时砚已经拉开了食堂的木门。
晚风卷着桂花香涌进来,混着远处铁轨的“哐当”声,像首老旧的歌谣。
两人并肩走在厂区的碎石路上,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,时而交叠,时而分开。
沈絮踢着脚边的小石子,听它在铁轨上弹响,忽然想起剧本里苏晚的台词:“月光会记得所有走过的路。”
“徐淮桉的话,别往心里去。”
周时砚突然开口,打破了沉默。
他的声音比白天低了些,带着点酒后的微哑,“他总爱翻旧账。”
“我觉得很好。”沈絮侧头看他,月光落在他的金丝边眼镜上,折射出细碎的光,“能有人记得陈砚老师的细节,是件幸运的事。”
周时砚的脚步顿了顿。
月光照亮他衬衫领口的暗纹胸针,那三道刻痕在夜里更显清晰。
“你知道那胸针的来历吗?”他忽然问。
絮入时砚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