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锦书坐在暖阁的软榻上,手里捏着一枚刚剥好的莲子。莲子心的苦气漫上来,混着指尖那层若有似无的粗糙感,让她忽然停了动作。
她摊开手掌,对着光仔细看。
虎口处的茧子比昨日更清晰了,像一小块磨得发亮的老茧,牢牢嵌在皮肉里。指腹的纹路里还藏着点浅褐色的痕迹,翠儿说那是从前在浣衣局搓洗衣物时,皂角渍浸进去留下的,洗不掉,也磨不去。
“娘娘,您看这莲子,剥得真干净。”翠儿端着白瓷碗进来,见她对着自己的手出神,笑道,“您这双手啊,看着纤细,做起活来比谁都利索。前几日整理皇后娘娘的旧物,一箱子书您说搬就搬,奴婢们都看呆了。”
搬书……云锦书的指尖微微蜷缩。她想起自己当皇后时,连翻书都要宫女捧着,生怕折了书页。可温清柔的这双手,不仅搬过书,还劈过柴、洗过冻结的锦缎,甚至……端过那碗断送她性命的安胎药。
她忽然想起昨日萧彻的眼神。他握着她的手时,指尖划过那层茧子,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,像在打量一件带着瑕疵的器物。他大概从没想过,这双如今戴着羊脂玉镯的手,曾在泥水里、冰窖里,讨过多少生计。
“翠儿,”她忽然开口,声音放得极柔,像温清柔平日里那样,“我刚进宫时,是不是总被人欺负?”
翠儿愣了愣,往炉子里添了块银骨炭,火苗“噼啪”跳了跳:“哪能呢?您就是性子太软。在浣衣局时,张姑姑总把最沉的被面给您洗,冬天凿冰窟窿,您的手冻得流脓,也没见您跟人争过一句。后来被调到坤宁宫,您还总说‘皇后娘娘是好人,能在她身边伺候,冻点疼点不算啥’。”
冻得流脓……云锦书的心像被炭火烫了一下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,想象着那双冻伤的手泡在冰水里的滋味,忽然明白温清柔为何总爱蜷着手指——不是怯懦,是疼,是怕碰了什么,又勾起旧伤。
她忽然想起那碗安胎药。温清柔端来的时候,指尖缠着厚厚的纱布,说是“不小心被药汁烫的”。那时她只当是寻常烫伤,此刻才惊觉,那纱布底下,或许藏着更深的恐惧。
“娘娘,皇上派人送了些贡品蜜饯来,说是给您解乏的。”小太监捧着食盒进来,谄媚地笑着,“皇上还说,晚上过来用晚膳呢。”
云锦书没抬头,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层茧子。蜜饯,晚膳,萧彻的“恩宠”来得像这炭火,看着暖和,凑近了却能烧得人皮开肉绽。
她忽然抓起一把莲子,用力攥在手心。莲子的硬壳硌着茧子,传来尖锐的痛感,这痛感如此真实,让她瞬间分清——这不是梦。
她是云锦书,是那个血浸凤袍的皇后,如今却困在温清柔的身体里,握着这双带着旧伤的手。
这双手磨出的茧,是温清柔的过往,是她藏在温顺面具下的隐忍。
而这双手将要握住的刀,是她云锦书的复仇,是她刻在骨血里的恨意。
“知道了。”她松开手,掌心留下几个浅浅的印子,“告诉皇上,臣妾备了他爱吃的莲子羹。”
声音柔得像春水,眼底却淬着冰。
萧彻不是喜欢这双手的“温顺”吗?那她就用这双手,替他剥好每一颗带刺的莲子。
温清柔不是忍了太多委屈吗?那她就用这双手,替她讨回每一笔该算的账。
炉子里的银骨炭烧得正旺,映着她绯红的宫装,像一团燃在灰烬里的火。云锦书望着掌心的茧子,缓缓勾起嘴角——这一世,她不会再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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