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巡的旨意很快传遍后宫,各宫都动了起来。有位份的妃嫔忙着打点行装,盘算着如何在南巡路上争得更多恩宠;低位份的则盼着能沾些光,哪怕只是远远跟着,也是份体面。承乾宫却异常安静,沈清瑶只让春桃收拾了几件素色衣裳和常用的笔墨,仿佛不是去南巡,只是寻常赴一场郊外的宴席。
“小主,真不多带些东西?听说江南湿热,得备些防蚊虫的香膏,还有那儿的丝线颜色鲜亮,不如让内务府多送些来?”春桃一边叠衣裳,一边絮絮叨叨。这三年,她看着沈清瑶从末位答应走到如今的婕妤,虽不知她藏着怎样的心事,却早已将她视作亲主。
沈清瑶正坐在案前,看似在整理萧弈赏赐的字画,指尖却在一卷《千里江山图》的轴子里停顿了片刻——那里藏着秦风刚递进来的字条,上面用极小的字写着南巡队伍的布防换班时辰。
“不必了。”她头也没抬,声音轻缓,“出门在外,越简单越好。”
春桃还想再说,殿外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:“陛下驾到——”
沈清瑶迅速将字条卷进画轴,起身迎了出去。萧弈今日穿了件石青色常服,少了些龙袍的威严,多了几分闲适。他径直走到案前,拿起那卷《千里江山图》:“这画你倒是常看。”
“江南风光,臣妾只在画里见过,想着南巡路上能亲眼瞧瞧,便多翻了几遍。”沈清瑶垂着眼,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向往。
萧弈笑了笑,伸手抚了抚她的发:“等到了江南,朕带你去秦淮河畔走走,那里的夜景,比画里还要好看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沈清瑶的指尖微微蜷缩。秦淮河畔,那是父亲当年任江南巡抚时,带她去过的地方。那时画舫凌波,灯火如昼,父亲指着两岸的商铺对她说:“清瑶你看,这盛世繁华,需得有干净的朝堂护着,才不会散。”
如今想来,字字皆是讽刺。
“在想什么?”萧弈注意到她的失神。
“没什么。”沈清瑶回过神,抬手为他沏了杯新茶,“只是想着,能陪陛下南巡,是臣妾的福气。”
萧弈接过茶盏,目光落在她素净的手腕上:“昨日皇后跟朕说,想让你在南巡路上协理后宫事宜。你觉得如何?”
沈清瑶的心猛地一沉。皇后这是在给她树敌。协理后宫看似是抬举,实则会将她推到所有妃嫔的对立面。她垂眸应道:“臣妾资历尚浅,恐难当此任。还是请皇后娘娘另择贤能吧。”
“你倒是一如既往地谦谨。”萧弈没再坚持,只是呷了口茶,“也好,你只需跟着朕,安心赏景便是。”
他没说的是,让皇后提议此事,本就是他的试探。这三年沈清瑶太过安分,安分得像一潭深水,让人看不透底。他既欣赏她的沉稳,又隐隐觉得这份沉稳背后,藏着什么。
萧弈走后,沈清瑶立刻屏退了左右。她走到窗边,望着宫墙外那片灰蒙蒙的天,眉头微蹙。皇后的举动在意料之中,却也提醒她,南巡路上除了萧弈,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。
夜里,沈清瑶借着去偏殿取书的由头,避开巡逻的侍卫,绕到了御花园的假山下。秦风早已等在那里,一身黑衣融进夜色里。
“皇后让苏婕妤协理南巡事宜,被她推了。”秦风的声音压得极低,语速飞快,“陛下身边的暗卫首领老陈,是萧弈的心腹,南巡路上他会寸步不离。我已经安排了人,在常州府的驿站后厨当差,届时会在汤里加些让他嗜睡的药,只能困住他一个时辰。”
“一个时辰足够了。”沈清瑶的声音冷得像夜露,“常州府外有片芦苇荡,那里水路交错,是动手的最好地方。我会想办法让萧弈在那日午后去芦苇荡散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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