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迫组队

周一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斜斜地洒进来，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。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黑板，粉笔灰在那光柱中飞舞，如同一场细小的雪。

"期中考试后，我们将推行‘学习互助计划’。"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，"年级前二十名，每人负责辅导一名后进生。"

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。江夏正低头整理笔记，突兀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："江夏，你负责陈逾。"

"啪"的一声脆响，笔尖在纸上折断。墨水洇开一小片蓝色，宛如突然漫上的潮水。

后排传来一声嗤笑。江夏回头，正对上陈逾那双戏谑的眼——他歪坐在椅子上，校服敞开着，用口型无声地道出了三个字："倒、霉、鬼。"

此刻，阳光仿佛变得格外刺眼。

放学后的图书馆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油墨香气。江夏选了最角落的位置，将参考书一本本整齐地码好。三点整，陈逾拎着篮球闯了进来，"砰"的一声把球砸在桌上，震得笔筒里的铅笔剧烈颤抖。

"赶紧讲，我六点还有训练。"他拉过椅子，金属腿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。长腿随意一伸，校裤布料擦过江夏的小腿，带着运动后的温热。

江夏默默把腿缩回来，推过去一张试卷："先做这套基础题。"

五分钟后——

"选C。"陈逾漫不经心地转着笔，笔帽一下下敲击桌面，节奏和昨天那首走调的肖邦竟莫名相似。

"大题也写。"

"不会。"

江夏深吸了一口气，松木味的书架、陈逾身上的薄荷香，以及窗外飘来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。他凑近看那张空白的卷子，却意外发现选择题草稿纸上画满了五线谱。

淡淡的洗发水清香飘过来时，陈逾忽然偏头——

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。

"……你睫毛还挺长。" 陈逾突兀地说。阳光穿过他的发梢，在江夏的笔记本上投下晃动的光斑。

江夏瞬间后退，耳尖红得像窗外熟透的枫叶："认真做题！"

陈逾笑了笑，低头继续答题。

补习到第七天，江夏终于察觉到了异常。

"你明明全都会。" 他抖着陈逾的满分小测，纸张哗啦作响，"为什么月考交白卷？"

陈逾正趴在桌上睡觉，阳光把他后颈的绒毛染成了金色。听闻此言，他懒洋洋地支起脑袋："答对有什么奖励？"

他的锁骨从松垮的领口露出来，阳光在那里投下一道晃动的金线。江夏鬼使神差地伸手，用笔帽戳了戳那道凹陷："奖励你……多做一套卷子？"

笔帽冰凉，陈逾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，拇指正好按在跳动的脉搏上。

"江夏，"他的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，"你其实比看起来有趣多了。"

窗外突然传来篮球落地的声音，"咚"的一声，惊飞了树上的麻雀。

傍晚的雨来得毫无预兆。他们挤在图书馆的屋檐下，水珠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小坑。

"带伞了吗？" 江夏问。雨丝飘进来，轻轻沾湿了他的睫毛。

陈逾变魔术似的从书包里抽出一把折叠伞——印满幼稚的小黄鸭，其中一个鸭子的眼睛还少了一半。

"我妹的。" 他硬邦邦地解释，耳朵却悄悄红了。

伞太小，他们不得不紧贴着走。陈逾突然把伞往江夏那边倾斜："你靠过来点。"

"会淋到你……"

"那就淋到。" 陈逾满不在乎地说，手臂却悄悄环住了江夏的肩膀。

雨水在伞沿敲出轻快的节奏，像那天钢琴上错弹的音符。江夏闻到他身上混杂着雨水与薄荷的味道，忽然希望这条路再长一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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