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几个月的夜晚里。10:04 晚慕依被推出防盗门时,后姐晚晴的指甲还勾着她衣服的袖口。布料撕裂的轻响混着防盗门"砰"的撞击声,在寂静的楼道里炸开,惊得声控灯忽明忽暗地闪了两下。
“爸说了,这个月月考再掉名次,就别想占着这个家的地方。”晚晴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,带着点刻意压低的得意,“你的画具我已经扔楼下垃圾桶了,省得占地方。”
晚慕依低头看了眼被撕开的袖口,风从破洞灌进去,凉得她打了个哆嗦。书包带子还勒在肩上,里面只装着刚发下来的月考卷——年级排名倒退十七名,红色的数字像道血痕,印在惨白的成绩单顶端。
她其实想争辩的。上周模拟考的数学附加题,明明是晚晴趁她去卫生间时,偷偷改了她答题卡上的两个选项。可刚才父亲把成绩单摔在她脸上时,晚晴躲在男人身后,眼眶红得像只受惊的兔子:“爸,你别怪妹妹,她只是最近心情不好......”
晚慕依:真是恶心……
那副无辜又懂事的模样,让晚慕依突然觉得喉咙发堵。她从初二那年晚晴母女搬进这个家开始,就学会了把反驳的话咽回肚子里——就像此刻,她攥着书包带转身下楼时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连句“我没有”都说不出口。
小区门口的梧桐叶被晚风卷着打转,她踩着满地碎金似的落叶往前走,帆布鞋的鞋底薄,能清晰地感觉到地砖缝里的凉意。路过公交站台时,广告牌的光落在她脸上,她才发现自己哭了。不是委屈的哭,是气的——气自己明明算对了附加题的答案,却连证明的机会都没有;气晚晴把她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进口颜料,像扔垃圾似的丢进垃圾桶。
街角的24小时便利店亮着惨白的光,像只睁着独眼的怪兽蹲在路边。晚慕依推开玻璃门时,风铃叮铃哐啷地响,收银台后的阿姨抬头看了她一眼,又低下头刷手机。
冷柜在最里面,她走过去时膝盖撞到货架,疼得龇牙咧嘴。玻璃门拉开时喷出的冷气扑在脸上,她盯着里面五颜六色的酒瓶发愣。以前在郑久悠家见过她妈妈放在厨房的罐装啤酒,深绿色的瓶子,标签上画着只叼着麦穗的狐狸。
“妹妹,未成年不能买酒。”阿姨的声音从收银台传来。
晚慕依没回头,指尖在瓶身上敲了敲。她认识这个牌子,去年舞蹈汇演结束后,几个学姐在舞蹈室偷偷喝,说这酒像带气的果汁。她伸手拿出两瓶,转身时故意把校服外套的拉链往下拽了拽,露出里面印着校徽的T恤:“老师让买的,画素描时调色用。”
阿姨撇撇嘴没再说话,扫码时机器发出"滴"的轻响。晚慕依摸遍了口袋才凑够钱,攥着找零的三枚硬币转身出门,玻璃门关上的瞬间,听见阿姨在身后嘟囔:“现在的学生......”
酒瓶在塑料袋里撞出轻响,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塑料袋渗过来,贴着掌心的皮肤。她沿着人行道往前走,路过红绿灯时,看见自己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,像只缺了条胳膊的稻草人。
其实没地方可去的。母亲留下的老房子早就被父亲租了出去,她的画具箱被扔进垃圾桶。
呜呜呜,我可真是个可怜的小孩……
风突然变大了,吹得她头发乱飘。她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,指尖却触到一片温热——是刚才没擦干的眼泪。水瓶座的人不该这么爱哭的,她对着空气皱了皱眉,卢依希说过,她这副又仙又奶的样子,掉眼泪时最像装可怜的小狐狸。
“装可怜怎么了?”她当时咬着笔杆瞪她,“总比你像只没睡醒的猫强。”
她正趴在桌上补数学作业,闻言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,笔尖在她练习册的错题上圈了个圈:“至少我不会把辅助线画成毛线团啊!”
想到这里,晚慕依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下来。抬头时,突然看见熟悉的小区大门——铁栏杆上爬着的三角梅开得正疯,晚风吹过,花瓣簌簌落在门岗亭的顶上。
秦诺深住在这里。八楼,靠窗的房间总亮着盏暖黄的灯,像只醒着的猫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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