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 冬月（2）

白酒事件后的那周，香樟树的叶子落得更勤了，像在替我们保守秘密。林一和陈野在走廊遇见时，不再躲躲闪闪，陈野会趁人不注意，飞快地碰一下林一的手背，像交换什么暗号。周砚和夏栀像是默认了这一切，有时陈野投篮崴了脚，夏栀会递来药膏，顺便塞给林一，一张纸条，上面画着两个小人扶着对方，旁边写“小心点，别被老师看见”。

周三的体育课改在室内上自习，陈野趴在桌上画战术图，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好几个洞。“下周六有场野球局，”他突然凑到我耳边，热气吹得我耳廓发烫

陈野：“去不去？打完球，我带你去我家。”（我愣了一下陈野的脸瞬间红了）“我爸妈出差，就想……让你看看我的房间。”

放学时，周砚叫住他们，手里拿着两张篮球赛的票

周砚：“我哥给的，职业联赛，周六下午的。”（他把票塞进陈野手里）比野球局正规，也不会受伤

陈野捏着票，又看看林一，突然笑了：“行，那野球局改期。”林一知道，他是懂周砚的意思——怕我们在野球场被人起哄，职业联赛的赛场，更适合安安静静地待着。

周六去看球的路上，陈野的手一直没松开林一的。他穿着新买的球鞋，是攒了两个月零花钱买的，鞋盒还放在书包里，说“第一次带林一出门，得穿新鞋”。赛场里的欢呼声震耳欲聋，他却总在暂停时凑过来，跟林一说

陈野：“刚才那个传球，像不像我上次教你的假动作”

唾沫星子溅在林一脸上，林一笑着推开他，他又黏上来，像块甩不掉的糖。

中场休息时，夏栀发来消息，是张照片——她和周砚在植物园，站在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下，树牌上写着“树龄五十年”。配文是“有些树，能活很久很久”。陈野凑过来看，突然把手机往林一手里一塞：“你看夏栀拍的树干，像不像我刻了咱俩名字的那棵？”照片里的树干上，有两个挨得很近的疤痕，像天生就长在一起。

看完球去他家，他的房间比想象中整洁，书桌上摆着篮球模型，墙上贴着启星中学的篮球赛海报，角落里有个纸箱，装着从小到大的奖状，大多是篮球比赛的。“这个给你，”他从箱底翻出个旧笔记本，封面画着个打篮球的小人，旁边写着“野”，“小学写的，说要打进校队，现在觉得，目标得改改。”他翻到最后一页，用红笔写了行新字：“要和林一一起，把日子过得像投进三分球那样爽。”

窗外的天色暗下来，他妈妈提前回来了，看见林一时愣了一下，却笑着去厨房切水果：“陈野总提起你，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。”“最好的朋友”四个字被她咬得很轻，却像羽毛拂过心尖。陈野的耳朵红了，往林一手里塞了块苹果，苹果的甜混着他手心的温度，比任何情话都实在。

离开时，他妈妈往林一书包里塞了袋饼干，说“路上饿了吃”。下楼时，陈野突然从背后抱住林一，下巴搁在林一肩上：“我妈其实知道，”他的声音闷闷的，“她昨晚跟我说，喜欢谁都行，只要待人真诚。”晚风带着初冬的凉，吹得香樟叶沙沙响，我摸着书包里的饼干，突然觉得那些藏在心里的忐忑，像被阳光晒化的冰，慢慢变成了暖。

回到家，发现书包侧袋里多了样东西——是陈野的篮球钥匙扣，上面刻着个小小的“一”。林一把它和那串香樟果挂在一起，钥匙扣碰撞的脆响里，好像藏着整个冬天的暖。原来有些秘密，不用刻意藏，就像香樟树的根，埋在土里，却能把养分传给每片叶子，让它们在冷风里，也能绿得发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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