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 (4-3)

“书和相册放这里。你什么时候想看都可以。相册里有些照片年头久了，有点脆，翻的时候小心些。” 她顿了顿，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林晚身后阁楼里那敞开的旧木箱一角，还有那台放在箱子旁的相机（林晚忘了藏回去），但她的眼神里没有惊讶，只有一种了然的平静。“这阁楼……是个好地方，安静，适合想事情，也适合……看东西。”

她将书和相册轻轻放在阁楼门口干净的地板上，然后对着林晚，露出了一个温暖而鼓励的微笑，便不再多言，转身沿着楼梯，脚步轻缓地离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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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被重新关上。阁楼里恢复了寂静，但空气中却仿佛还残留着苏梅老师温和的气息和那鼓励的微笑。

林晚靠在门板上，心脏还在怦怦直跳，但这一次，不是因为恐惧，而是一种混杂着感激、温暖和一丝丝被理解的颤栗。苏老师没有强求她交流，没有用怜悯的目光看她，她只是……送来了她最需要的东西。像一场及时雨。

她蹲下身，手指颤抖地抚过那本崭新的《摄影构图学》光滑的封面，然后，目光落在那两本厚厚的旧相册上。深棕色的硬皮封面，边角磨损得厉害，散发着纸张陈旧的独特气味。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上面一本，仿佛捧着一段凝固的时光。

她抱着书和相册，走到窗下唯一的光线里。她先将《摄影构图学》珍重地放在缺腿书桌上，然后，深吸一口气，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心情，翻开了最上面那本旧相册的第一页。

泛黄的相纸上，是黑白的影像。

第一张照片，就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！

照片上是小镇的旧码头，停泊着许多老式的小渔船。在众多船只中，一艘船被刻意圈在了画面中央——船身被刷成崭新的白色，船头用醒目的红漆写着三个字：

海鸥号！

一个穿着工装背带裤的年轻男人，正意气风发地站在船头甲板上，笑容灿烂地朝着镜头挥手。那眉眼，那笑容，正是祖父林海生年轻时的样子！照片的拍摄角度，与她之前在旧木箱里看到的那张被祖父珍重收起的小照片，几乎一模一样！

林晚的心狂跳起来！她急切地翻到下一页。

依旧是码头，依旧是“海鸥号”。这次是近景。年轻的林海生正弯腰和一个站在船下的女子说话。女子穿着朴素的碎花连衣裙，仰着脸，笑容温婉，手里拿着一块抹布，正擦拭着船舷。她的面容，比祖父口袋里那张小照片清晰得多！眉眼柔和，笑容里带着光。是她！那个模糊的女子！

林晚的手指轻轻抚过相纸上女子温婉的笑脸。这就是……奶奶吗？

她继续往后翻。照片记录着“海鸥号”的点点滴滴：出海、归航、修补渔网、收获的鱼获……照片里，年轻祖父的笑容总是那么明亮，奶奶的身影也总是相伴左右，或是递水，或是整理渔具，眼神里满是温柔和依恋。

直到她翻到相册的中间几页。

照片的风格陡然变了。

不再是阳光明媚的码头和笑容。画面变得昏暗、压抑。镜头对准了汹涌的海面，乌云低垂，狂风卷起巨浪。一艘在滔天巨浪中挣扎的小船，被镜头勉强捕捉到——正是那艘白色的“海鸥号”！它在如山般的浪涛间显得如此渺小无助，船体似乎已经倾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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