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片下方,一行娟秀却带着颤抖的字迹写着:
63年秋,黑潮。海鸥号…未归。
林晚的手指猛地顿住!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!
再往后翻。照片消失了。只剩下几页刺眼的空白。
然后,是几张色调更加灰暗、构图压抑的照片。一张是空荡荡的码头,系着“海鸥号”缆绳的木桩孤零零地立着。一张是年轻的祖父林海生,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,背对着镜头,肩膀垮塌,头深深埋着。他面前的小桌上,放着一个打开的小盒子——正是那个红漆木盒!盒盖敞开着,里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。
最后一张,是祖父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(不是崭新的),站在一个简单的墓碑前。墓碑上没有照片,只有名字。他站得笔直,像一杆标枪,但侧脸的线条绷得死紧,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灰蒙蒙的海平线。照片下方,依旧是那娟秀却带着无尽哀伤的字迹:
从此,海生把笑声和‘海鸥’,一起葬在了海底。
林晚捧着相册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!冰冷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,无声地滴落在泛黄的相纸上,洇开了那行哀伤的字迹。
她终于明白了。
明白了祖父那深不见底的沉默和沉重从何而来。
明白了那台相机为何会引发他如此剧烈的痛苦。
明白了那张旧照片被他珍重收藏、紧贴心口的重量。
明白了“海鸥号”不仅是一艘船,更是他失去的挚爱、失去的欢笑、失去的整个明媚世界的象征!
那冰冷的红漆木盒里锁着的,不是秘密。
是永远无法愈合的、被显影在岁月相纸上的、血淋淋的伤疤。
阁楼窗外,暮色四合。海潮声呜咽着,拍打着寂静的岸。林晚抱着那本沉重的旧相册,蜷缩在冰冷的窗下,仿佛也一同沉入了那场数十年前吞噬了“海鸥号”和祖父所有笑容的、冰冷彻骨的黑潮里。相机静静地躺在旧木箱旁,像一只沉默的、见证了所有悲伤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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