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时摇头,忽然凑近,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:“疼,但值得。”
夜里,军医为晏时拔箭。
宋雁立于帐外,听那一声闷哼,指节攥得发白。
军医出帐,低声禀报:“箭上有倒钩,幸未入骨,但需静养。”
宋雁掀帘入帐,见晏时倚在榻边,铜镜置于胸口,镜面映着烛火,像一轮小小的月亮。
他伸手,替晏时掖好被角,指尖无意擦过对方唇角。
晏时忽然睁眼,声音极轻:“宋子归,若我死了,你会哭么?”
宋雁俯身,以额头抵住他额头,声音像从胸腔深处滚出:
“不会。我会杀光所有让你死的人,然后去黄泉问你,为何失约。”
七月初七,夜渡淝水。
宋雁亲率两千骑为前锋,晏时伤未愈,执意随军。
渡河前,他解下铜镜,以红绳系于宋雁马鞍侧。
“替我带着,”他低声道,“若我回不去,让它替我回家。”
宋雁沉默,以匕首割断自己一缕发,与晏时断发相缠,藏于铜镜背面。
“同归。”他只说了这两个字。
淝水夜渡,水声如咽。
上游火起,是晏时早先布置的疑兵。
下游,宋雁破月当先,涉水而过。
铁骑踏浪,溅起银白的水花,像无数碎裂的月光。
对岸北魏军大乱,宋雁直取中军,一剑挑落斛律明川的帅旗。
火光中,他看见斛律明川仓皇回首的脸。
那张脸,与铜镜里模糊的映像重叠——
知秋未竟的仇,终于近在眼前。
七月十五,月圆。
斛律明川败走,雁字营斩首八千,宋雁左肩中箭,晏时右肋被长枪划过,两人皆成了血人。
战后清点,雁字营折损三百。
当夜,宋雁于淝水边设祭,以敌帅头盔盛酒,洒向江流。
晏时倚在他身侧,铜镜重新悬回腰间,背面缠着两人的发,被月光照得发亮。
宋雁低声道:“一年之约,还剩八月。”
晏时笑,声音沙哑却温柔:“不急,路还长。”
远处,江州西楼在月色里只剩一道剪影,残月如钩,像谁在天涯尽头,轻轻勾住了一缕未归的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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