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万箭
第三日卵时,天色微明,雪雾渐散。
城中的箭矢已尽,雁字营残兵一千二百人,背水列阵。
宋雁披着那件被风撕裂的朱披风,肩上挂着断弦的箜篌,以铜镜护心。
他的目光如刀,扫过阵前的残兵,朗声道:
“今日无城,唯我辈血肉为壁!”
声音在风雪中回荡,震得士兵们的心跳加速。
战鼓骤起,残兵齐声高喝,声裂寒空。
宋雁横枪,一马当先,直取拓跋焘的大纛。
风雪怒号,血雾蒸腾,天地失色。
魏军列阵如云,黑压压铺满雪原。
拓跋焘亲持狼头大纛,立于阵前,金甲耀雪,气势如虹。
魏军的骑兵踏破雪原,万蹄齐飞间卷起漫天霜华,如怒潮撼岳般奔涌而来,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直逼雁字营的防线。
宋雁的枪势如龙腾,每一发都裹挟着凌厉无匹的杀意,仿佛要将空气撕裂,直逼人心。
他直取拓跋焘的大纛,目标明确,毫不退缩。
魏军的箭雨如蝗虫般铺天盖地而来,尖锐的破空声令人不寒而栗。
然而,宋雁的披风在狂风中猛然鼓起,犹如一面血色的盾牌,在他身前撑开了一道屏障。
箭矢撞击在披风上,发出密密麻麻的闷响,却被那诡异的力量弹开,只余几支零星射中边缘,却无法伤及他的要害。
那一抹鲜红在箭雨中猎猎飞舞,宛如燃烧的战旗,为他平添了几分肃杀与孤勇。
雁字营的残兵们跟随着宋雁,如狼似虎,冲入魏军阵中。
他们的武器早已残破,但每一击都带着决死的勇气。
宋雁的枪法如神,每一枪都刺入敌人的要害。
他的身后,残兵们如影随形,用生命为他开路。
魏军的阵线被冲破,但更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。
宋雁的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,终被撕裂成褴褛,深色的血迹浸透其间,仿佛诉说着一场惨烈的搏杀。
然而,他却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,依旧挺立在那里,宛若神降临,带着一股不屈的威严与傲然。
他的目光如炬,直视前方,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。
二十里外,晏时忽掷令旗,拔剑长啸:
“雁字营——全军赴死!”
观雁坡鼓声震天,三万铁骑踏雪而来,如银龙破云。
然而,为时已晚。
宋雁已经冲到了拓跋焘的大纛前。
他一枪挑落狼头大纛,反手刺穿拓跋焘的咽喉。
魏帝坠马,血溅三尺,雪原绽开一朵赤莲。
但此时,城门已被魏军冲破,万箭齐发。
宋雁身中数十矢,仍拄枪不倒。
他回身,目光穿过风雪,望向二十里外的白旄大纛。
他的唇角微动,无声地留下最后一句告别:
“阿弥,莫哭。”
雪落无声,城头鼓绝。
晏时冲至城下,大雾已散。
雪原上,北魏铁骑如潮退,只留满地断旗残甲。
城头之上,雁字营的残旗在风中半卷,仿佛连展开的力气都被榨干。
旗杆顶端,最后一支箭深深钉入,箭尾的白羽在凛冽的风中微微颤抖,像是无声诉说着战局的惨烈与余韵未息的紧张。
这一刻,连风都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意,呼啸而过,仿佛要将那未尽的故事吹向远方。
晏时翻身下马,踉跄扑向雪地里的朱披风。
披风被血浸透,凝成冰壳,一碰即碎。
他跪在血雪之间,以指蘸血,在雪地上写:
“我来迟了。”
雪片纷扬而落,那字迹转瞬便被掩埋,仿佛从未在这世间留下过痕迹。
他缓缓伸手,欲为宋雁合上双眼,却惊觉那双眸子依旧执着地望向南方,目光中似有未尽之意,深深凝视着某个遥不可及的远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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