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就好办了!”赵大疤一拍大腿,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,语气热络了几分,“俺们矿上正缺个识文断字、能写会算的账房先生!虽然那地方偏了点,鸟不拉屎,活儿也重了点,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沈砚那身板,又看看角落里病恹恹的柳如烟,意有所指地补充道,“但工钱高!包吃包住!还管饱!顿顿有肉!”
沈砚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!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!包吃住?工钱高?还有肉?!这简直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!他几乎要立刻点头答应。
但赵大疤接下来的话,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他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上。
“不过嘛,”赵大疤搓了搓粗糙的大手,脸上露出“为难”的神色,“你也知道,现在找活儿不容易。矿上管事说了,新来的账房,得先签个‘五年契’。这五年呢,工钱先抵一部分……呃,抵一部分矿上预支给你的安家费!剩下的工钱,年底结清!放心,绝对亏待不了你!干满五年,安家费还清了,以后就是实打实的高工钱!”
预支工钱?五年契?沈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这听起来……怎么那么像卖身契?他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病弱的柳如烟和她隆起的腹部。
“怎么?嫌条件不好?”赵大疤脸上的“热络”淡了些,眉头皱起,那道疤显得更加狰狞,“沈兄弟,俺看你也是个明白人。你瞧瞧你现在的处境?”他毫不客气地指了指这漏风的破庙,又瞥了一眼柳如烟,“带着个病秧子和没出世的娃,在京城这地界,连口干净水都喝不上吧?外面还有多少人等着找你‘叙旧’(讨债)?俺这可是看在你是读书人的份上,才给你指条明路!去了矿上,有瓦遮头,有热饭吃,债主的手再长,也伸不到那山沟沟里去!等熬过了这五年,账还清了,凭你的本事,还愁没个好前程?”
句句戳心!字字诛心!
沈砚的脸色白了又青,青了又白。赵大疤的话虽然难听,却是赤裸裸的现实。京城,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。那些如狼似虎的债主,随时可能找到这里,打断他的腿,甚至要他的命!柳如烟眼看也撑不住了……去矿上,虽然苦,虽然像签了卖身契,但至少……能活命!还能躲债!
至于五年契?抵工钱?只要能活下去,只要能摆脱眼前的绝境,五年算什么?十年他也认了!他沈砚是读过圣贤书的人,是金子总会发光的!等熬过了这阵,还清了债,他总能找到机会东山再起!
一股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涌上心头,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疑虑和屈辱。
“好!我去!”沈砚猛地站起身,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,“赵…赵大哥!我跟你去!现在就签契!”
赵大疤脸上重新堆起那副生硬的笑容,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、略显粗糙的纸:“痛快!沈兄弟一看就是明白人!来,按个手印就行!俺们矿上实在,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!”
沈砚接过那张所谓的“契约”,借着微弱的火光,匆匆扫了几眼。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条款,字迹有些潦草,大意就是自愿去西山黑石矿做工五年,工钱先抵安家费和矿上预支,服从管事安排等等。落款处空着。
他现在满脑子都是“活命”、“躲债”、“东山再起”,哪里还有心思细究这契约里是否藏着什么陷阱?更何况,他此刻的境地,也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!
他颤抖着手指,也顾不得找印泥,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拇指指腹!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。他看也不看,狠狠地将带血的大拇指,按在了那张粗糙的契约纸上!
一个模糊、带着屈辱和孤注一掷的血指印,清晰地烙印在了纸上。
“成了!”赵大疤一把抽回契约,仔细折好塞进怀里,动作干脆利落,仿佛怕他反悔。“沈兄弟爽快!那咱们这就动身吧?矿上的骡车还在城外等着呢!天黑前得赶回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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