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将落未落,霞光自天穹尽头倾泻,染得万顷云海如琥珀。玉京山的最高处,悬着一座以琉璃为瓦、以星辉为梁的宫殿,名为“清晖殿”。殿外风铃千串,叮叮咚咚,似在替主人细数流年。殿内却无风,唯有一盏青玉灯静静燃烧,灯焰竟呈碧色,照得案前那袭雪衣愈发冷冽。
仙尊孟雅端坐于案后,指尖拈着一封以黑金为封、魔气未散的战报。战报不过薄薄一页,却压得她指节泛白。她的眸色极浅,似融了霜雪,此刻却翻涌着极暗的潮。
“……魔学院新首席,云月。”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,声音像冰棱坠入玉盏,清脆而冷。
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,一个七岁大的小姑娘探头进来。她穿着月白留仙裙,发间别着一枝含苞的月桂,眼睛是澄澈的琥珀色,仿佛盛着一整个初春的晨曦。她踮着脚尖,像怕惊扰殿内凝滞的空气。
“师尊,您唤我?”灵日的声音软糯,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。
孟雅抬眼,霜雪般的目光在触及徒弟时微微融化。她招了招手,灵日便小跑过去,裙摆掠过地面,留下一串细碎的光斑——那是她木灵根逸散的生机,落地即绽出细小的金色花苞,又转瞬凋零。
“你可知,魔学院的新首席是谁?”孟雅将战报递给她。
灵日展开,指尖在“云月”二字上停住。她眨了眨眼,睫毛在灯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。“是……那个和我同一天出生的孩子?”她记得生辰宴上,魔界使者送来的贺礼中,有一枚刻着“云月”二字的龙鳞。那时她刚被师尊抱回仙界,尚在襁褓,却莫名对那名字生出亲近。
孟雅点头,指尖轻点战报边缘,一缕仙力掠过,黑金封皮上的魔气顿时消弭。“她赢了懿传苑。霍无月那个下属……倒是教出个不错的孩子。”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,唯有案上灯焰忽地跳了一跳,像被无形的风拂过。
灵日歪头,发间月桂随之轻颤。“懿传苑是魔学院上一任首席,听说他能使十二重修罗火……云月是怎么赢的?”她问得天真,却字字精准。
孟雅沉默片刻,指尖在虚空一点,一面水镜浮现。镜中景象倒转回三日前——
魔学院的演武场被暗红结界笼罩,天光似血。懿传苑立在结界中央,黑袍猎猎,掌心浮着一团幽蓝火焰,火中隐有修罗面孔嘶吼。对面,云月只到少年腰际,一袭玄衣用金线绣着云纹,左眼赤红如烬,右眼紫电缭绕。她手中骨剑“赤言”未出鞘,剑鞘以魔龙脊骨磨制,苍白如霜,却压得住满场煞气。
“开始。”裁判的声音刚落,懿传苑已化作一道黑影,修罗火凝为长枪直刺云月眉心。枪尖未至,结界内的温度已高得扭曲。云月不退反进,赤言出鞘——没有剑鸣,只有一声龙吟自骨中震出。剑身并非金属,而是蜿蜒的龙骨,骨节间流淌着岩浆般的红光。她抬手,剑尖精准点上枪尖,雷火交缠,竟将修罗火生生撕裂。
懿传苑瞳孔骤缩,旋身欲退,却见云月左瞳红光暴涨,脚下地面龟裂,赤焰与紫电顺着裂缝爬满结界。那是火雷双灵根的共鸣——火为噬,雷为缚。下一瞬,懿传苑的枪尖寸寸崩裂,火舌倒卷,将他整个人吞没。结界外,魔族学生的惊呼尚未出口,云月已收剑入鞘,赤言的龙骨上多了一道幽蓝纹路,像被火烙上的战利品。
裁判愣了片刻才宣布胜负。云月转身,赤红的左眼与紫色的右眼同时望向高台——那里,霍无月倚栏而立,玄袍如夜,红瞳中映着小姑娘的身影,唇角勾起的弧度不知是骄傲还是别的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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