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界·镜湖篇 (4-2)

　　第三问：“若该守之人，与天下为敌，你当如何？”

　　云月抬眼，红紫双瞳在镜光中像两枚被点燃的星。她声音极轻，却像一剑劈开寒夜：

　　“那便让天下，与我为敌。”

　　镜面轰然碎裂，无数碎片化作雪亮的刃，朝她席卷而来。

　　云月拔剑。

　　赤言出鞘的瞬间，剑身泛起一层极薄的赤光，像黎明前最暗的那一线天光。她没有退，只是向前一步，剑锋划出一道圆弧，将迎面而来的镜刃尽数斩断。碎片在她周身炸开，化作光雨，落在她肩头、发梢，像一场无声的祭奠。

　　第一重心障，破。

——镜中·血与雪

　　镜面再聚时，场景已变。

　　她站在一片焦土上，天空是暗红的，像被火烤过的铁。远处有残缺的旗帜，旗上绣着云家的纹章——一朵被雷火撕裂的云。她看见七岁的自己跪在废墟中央，怀里抱着母亲的法杖，法杖顶端的水晶已经碎裂，像一颗被挖出的眼珠。

　　那是云然，魔界大祭司，死于鬼界之战的那一日。

　　小云月没有哭，只是死死抱着法杖，指节泛白。她的眼睛一红一紫，红的那只像要滴出血来，紫的那只却像一潭死水。

　　成年云月站在她身后，赤言剑垂在身侧。

　　“这是你的第二障。”那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，“你恨吗？”

　　云月看着七岁的自己，声音平静：“不恨。”

　　“为何不恨？”

　　“恨无用。”

　　“那你为何执剑？”

　　“为不重蹈覆辙。”

　　焦土开始崩塌，七岁的云月抬起头，红紫双瞳与成年云月对视。那一瞬，小云月忽然笑了，像雪地里开出一朵漆黑的曼陀罗。她松开法杖，朝成年云月走来，每一步脚下都开出一朵血色的花。

　　小云月停在成年云月面前，踮起脚，伸手抱住她的腰，声音像冰下的水流：“姐姐，你要赢。”

　　成年云月抬手，轻轻抚过她的发顶：“我会。”

　　小云月的身体开始透明，最终化作一缕黑烟，没入赤言剑鞘。

　　第二重心障，破。

——镜外·灵日

　　镜湖外，灵日坐在渡口的老梅树下。

　　她穿着仙界弟子惯常的白衣，袖口以银线绣着流云纹，腰间悬着一柄短剑，剑鞘是淡青色的竹。她的眼睛是极浅的琥珀色，像融化的松脂。她今年十二岁，和云月同岁，却生得比云月柔和许多，像一块被春水打磨过的玉。

　　她第三次见云月，是在魔界的焚月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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