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市的日头毒辣如炙,仿佛要将青石板路烤得冒出烟来。空气里弥漫着尘土、汗臭和药材晒干后混合的怪异气味,令人窒息。凌霜提着半袋沉甸甸、散发着刺鼻土腥味的提纯蚀骨土,站在黑风寨那扇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寨门前。汗水顺着易容后略显粗糙的脸颊滑落,渗入领口,带来黏腻的不适感。第三根肋骨的旧伤在闷热天气下隐隐作痛,而左腕的锁魂链,则在靠近寨门时传来持续不断的、低沉的灼热感,如同不祥的预警。
守门的依旧是那个刀疤脸杂役。他赤裸着上身,露出虬结的肌肉和几道狰狞的旧伤疤,汗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蜿蜒流淌。看到凌霜,他浑浊的眼睛瞬间亮得像见了血的鬣狗,几步抢上前,一把夺过布袋,粗糙的手指迫不及待地伸进去捻起一撮暗红色的粉末,凑到鼻尖深深一嗅。
“嘶——!” 刀疤脸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,贪婪地又嗅了几下,“纯度果然比上次高!林老弟,有你的!” 他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凌霜肩上,力道大得让凌霜伪装出的单薄身形晃了晃。刀疤脸凑近,带着浓重汗味和劣质酒气的呼吸喷在凌霜脸上,压低了声音:“蝎爷说了,你这批货要都这成色,三日后送足十斤来,就破例让你进他书房,挑几样外面见不着的‘稀罕药材’!”
书房——暗格近在咫尺!
凌霜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了一下,面上却立刻堆起市侩商人见到大买卖时特有的、贪婪又谄媚的笑容,腰弯得更低了:“哎哟!蝎爷果然爽快!敞亮!” 他搓着双手,眼珠子滴溜溜乱转,仿佛在计算着巨大的利益,故意压低了声音,带着几分神秘的试探:“那…书房里那盒上好的‘紫河车’…可得给小弟留着?您也知道,这玩意儿…滋阴圣品,外面有价无市啊!”
“紫河车?” 刀疤脸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眼神变得锐利而警惕,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。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,才咬着牙,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:“那是蝎爷亲自盯着、要给上头…炼丹的宝贝!你小子…胃口不小啊!” 他盯着凌霜那张写满“贪财”和“无知”的脸,似乎在评估他是否真的只是贪图药材,还是有别的企图。
凌霜立刻做出被吓到的样子,缩了缩脖子,脸上挤出惶恐又带着不甘的讪笑:“大哥息怒!息怒!小弟就是…就是听说那玩意儿金贵,想着…想着沾沾光…您就当小弟放屁!放屁!” 他连忙摆手,一副胆小怕事又舍不得钱财的模样。
刀疤脸紧绷的神色这才略微缓和,他再次拍了拍凌霜的肩膀,这次力道轻了些,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意味:“算你识相!记住,货好,一切都好说!十斤,三日后,巳时三刻,后门交货!别耍花样!” 他最后警告地瞪了凌霜一眼,才提着那半袋蚀骨土,转身大步流星地进了寨门,沉重的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
离开黑风寨那令人压抑的阴影,凌霜指尖无意识地在腰间药囊的铜锁上摩挲。紫河车是幌子,一个足够珍贵又能解释她贪婪野心的借口。她真正想要的,是书房暗格里那份记录着毒蝎与天道盟之间肮脏交易、尤其是关于“灵奴”流向的核心账本!沈慕言的情报和那日在醉仙楼亲耳所闻,都指向了这份账本。轮回链的灼烫感似乎又强了几分,提醒着她时间的紧迫和危险的临近。
几乎在凌霜离开黑风寨的同时,黑风寨深处,一间守卫森严的密室。
光线昏暗,只有墙壁上几盏兽头油灯跳动着幽绿的火苗,将室内陈设投下扭曲怪诞的影子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奇异的、带着甜腻感的药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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