🌸ps:(注:因第十五章已至结局,此章作为余韵补充,以旁观者视角收束)
雁门关的老兵都说,沈姑娘走的那天,雪下得蹊跷。
前一夜还狂风卷着沙砾,把破屋的门板拍得震天响,天亮时却静了,雪片慢悠悠地落,像江南的柳絮,把整个关口裹得白茫茫一片。
有人说,看见个穿玄色披风的男子,背着沈姑娘往黑风口去了。那男子身形挺拔,披风上的雪不沾衣,走得极快,脚印落在雪地里,浅得像没踩实,转瞬就被新雪盖了。
也有人说,没什么男子,是沈姑娘自己走的。她病了那么久,咳得直不起腰,怎么可能有人背?定是风雪迷了眼,把老槐树的影子看错了。
赵副将是第三日来的。他带了亲兵,还拉着辆马车,说是来接沈姑娘回江南。可破屋里空荡荡的,灶台上的粗瓷碗倒扣着,炕洞里的炭早熄了,只有窗台上那个瓦盆,斜斜地倒着,枯烂的荷根混着沙砾,散了一地。
“将军,您看这个。”亲兵从老槐树下捡起样东西,是块完整的荷纹佩,玉质温润,背面刻着个“辞”字,边角被摩挲得发亮。
赵副将捏着玉佩,指节泛白。他想起五年前,萧彻在暗河下游被救起时,怀里就揣着半块佩;想起北狄小王子送来的另一半,断面严丝合缝;想起沈姑娘总把佩藏在炕洞,像藏着块火炭。
“烧了吧。”他忽然说,声音哑得像被风沙磨过。
亲兵愣住:“烧……烧什么?”
“这破屋,还有里面的东西。”赵副将转身,望着黑风口的方向,那里的雪雾浓得化不开,“烧干净了,也好让她走得清净。”
火是傍晚烧起来的。破屋的木料早就干了,一点就着,火苗蹿得老高,把半边天都映红了。附近的百姓都来看,没人说话,只有风卷着火星子,呜呜地响,像谁在哭。
赵副将没留下看,他骑着马,往江南的方向去了。马背上驮着个木箱,里面是沈姑娘的旧物:几件打了补丁的衣裳,一本翻烂的书,还有片干枯的荷叶——是青禾当年寄来的藕种,被沈姑娘夹在书里,枯了也没扔。
他要把这些东西送到江南,交给青禾。青禾的儿子念荷已经六岁了,会背“江南可采莲”,却总问娘:“雁门关的荷,真的比江南的香吗?”
开春时,黑风口的雪化了,暗河的冰也融了。有个放羊的老汉,在暗河下游的浅滩上,捡到块玄色的布料,上面绣着朵小小的荷花,针脚歪歪扭扭的,像是女子的手艺。
布料被水浸得发胀,却没烂,老汉把它带回家,给孙女做了个肚兜。那孩子穿着肚兜,在草原上跑,风吹起衣角,露出荷花的影子,像朵在风沙里开得正艳的花。
又过了些年,雁门关来了个江南的书生,说是青禾的儿子念荷。他背着个书箱,在当年沈姑娘住过的破屋遗址旁,种了片荷。
没人相信荷能在雁门关活,可那年夏天,竟真有几朵黄花开了,瘦得像柳叶,却在风沙里摇摇晃晃,开得倔强。
书生坐在荷边,拿出封信,是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。信上是沈姑娘的字迹,只有一句话:
“荷开一季,人活一世,能为值得的人等一场,便不算亏。”
风从黑风口吹过,带着荷香,也带着点漠北的雪味,像谁在远处,轻轻应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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