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州书院坐落在城东一处僻静的山坡上,古柏环绕,远离市井喧嚣。季临秋和燕九霄拾级而上,青石板台阶上落满松针,踩上去悄然无声。
"这位老院长姓苏,致仕前曾任国子监祭酒。"燕九霄低声介绍,"二十年前,他是少数几个为我父亲说话的朝臣之一。"
季临秋注意到燕九霄说起父亲时,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。自从昨夜那场高烧中的坦白后,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。
书院大门虚掩着,一个小童正在扫地。见两人到来,小童作揖道:"两位可是季大人和严先生?院长已等候多时。"
季临秋惊讶地看了燕九霄一眼,后者微微点头,显然早已安排妥当。
穿过几进院落,小童引他们来到后院一间幽静的禅房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坐在窗边读书,阳光透过窗棂,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"苏老。"燕九霄深深一揖。
老者抬头,目光如炬。他仔细打量燕九霄,忽然老泪纵横:"云儿?真是你?那道疤...我差点认不出来了。"
燕九霄——燕云上前跪下:"学生拜见恩师。"
季临秋站在一旁,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他人私密空间的局外人。苏院长扶起燕云,这才注意到季临秋:"这位是?"
"刑部侍郎季临秋。"季临秋拱手行礼,"冒昧打扰,还望苏老见谅。"
苏院长眯起眼睛:"季...可是季明远的公子?"
季临秋心头一震:"苏老认识家父?"
"有过几面之缘。"苏院长示意两人坐下,小童奉上茶后退下,"季大人为人刚正,可惜..."他忽然停住,摇摇头,"罢了,往事不提。你们今日来,是为燕弘一案吧?"
燕云身体微微前倾:"恩师,当年之事,您还知道些什么?"
苏院长长叹一声,从书案下取出一个檀木匣子。匣子打开,里面是一本残破的账册,封面上有深褐色的污渍,像是干涸的血迹。
"这是你父亲临终前托人带给我的。"苏院长轻抚账册,"上面记录了他发现的军粮去向,每一笔都有杜文瀚的亲笔签名。"
季临秋和燕云同时凑近。账册内页密密麻麻记载着某年某月某日,多少石粮食运往何处。季临秋敏锐地注意到,接收方并非边境驻军,而是一些闻所未闻的商号。
"这些粮食最终流向了北狄。"苏院长翻到最后一页,那里赫然贴着半张公文,"这是燕弘拼死保下来的证据——杜文瀚与北狄王庭的密约。"
季临秋仔细查看那半张公文,上面确实有杜文瀚的官印和签名,内容是关于用军粮换取北狄马匹的交易。但奇怪的是,公文右下角被撕去了一部分。
"这里原本有什么?"季临秋指着残缺处。
苏院长神色凝重:"一个比杜文瀚更重要的人的印玺。"
燕云猛地抬头:"谁?"
"我不知道。"苏院长摇头,"燕弘没来得及说就...但这人必定位高权重,否则以杜文瀚当年的官职,根本动不了三万石军粮。"
季临秋心中已有猜测。朝中比户部尚书地位更高的,不过那寥寥数人...
"这些年,我暗中查访,发现当年参与审理此案的官员,近些年陆续离奇死亡。"苏院长忧虑地看着燕云,"云儿,是你做的吗?"
燕云断然摇头:"不是。我也在追查凶手。"
季临秋思索片刻:"苏老,除了杜文瀚,当年还有谁可能知道真相?"
苏院长沉吟道:"仓场副使周明理,但他早已病故;账房先生吴有道,听说后来去了南方;还有就是..."他忽然压低声音,"当时的洛州驻军统领,现在的兵部尚书徐有贞。"
季临秋如遭雷击。徐有贞——正是他的顶头上司,刑部尚书!难怪徐有贞一直阻挠他查案...
燕云似乎看出了他的震惊,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。那触感温暖而坚实,让季临秋稍稍定神。
"恩师,这账册能否借我们一用?"燕云问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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