系主任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,隔绝了那些震惊、尴尬和未尽的嘈杂。走廊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,林晚下意识地眯了眯眼。怀里的小提琴琴盒冰冷而沉重,却又像唯一的锚点,将她从真相大白后的巨大冲击和混乱中短暂地拉回现实。
自由了。
清白回来了。
可她胸腔里翻涌的,不是劫后余生的狂喜,也不是沉冤得雪的释然,而是一种更加沉重、更加灼热的洪流——担忧,心疼,和一种近乎本能的责任感。
徐明的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:
“他看到了你的坚持,听到了你的琴声……在最黑暗的时候。”
“他……很抱歉。”
“他的状态……很不好。非常不好。”
“他把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……无法再面对任何人。”
道歉的重量,远比恨意更让她心碎。那声“抱歉”背后,是他被彻底击垮的灵魂,是他沉沦在比之前更深黑暗中的绝望。真相洗刷了她的冤屈,却未能将他从深渊中拉起。那扇心门,在恨意消散后,似乎关得更紧、更死寂了。
林晚抱着琴盒,没有回宿舍。她甚至没有去想如何面对唐果那张虚伪的脸——自有法律和校规去处理。她的脚步,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坚定,再次走向了那栋如同巨大伤疤般烙印在校园角落的红砖小楼。夕阳的余晖将楼体染上一层凄艳的金红,像凝固的血液。
踏上二楼,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:灰尘,陈腐的木头,还有……那无处不在的、令人窒息的绝望感。仿佛这里的空气都比别处更沉重几分。
那扇门,依旧紧闭。油漆斑驳,沉默冰冷。门缝下,一片漆黑,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。
林晚在门前站定。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。恐惧依旧存在,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脚踝。她想起那声充满恨意的“滚”,想起那冰冷的落锁,想起徐明描述的“无法面对任何人”。这一次,琴声响起,门内会是更深的死寂?还是……彻底爆发的、玉石俱焚的疯狂?
退缩吗?
不。
她深吸一口气,那混合着尘埃和绝望的空气仿佛注入了她的肺腑,化作一种奇异的、破釜沉舟的勇气。她轻轻放下琴盒,打开。冰冷的琴身再次贴上她的脸颊,带来一丝熟悉的、带着痛楚的慰藉。她闭上眼,摒除脑海中所有的杂念——委屈、恐惧、担忧、外界的喧嚣……只剩下他。只剩下那个被困在无边黑暗里的灵魂。
然后,弓弦轻触。
不再是《雾霭》。
一个全新的、带着破晓般力量的音符,如同挣脱了黑夜束缚的第一缕阳光,骤然在死寂的走廊里迸发出来!
这不是她练习过的任何曲子。这是她此刻心绪的自然流淌!是她在得知真相、在感受到他那份沉重“抱歉”之后,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声音!
琴声不再忧伤,不再孤勇,不再是绝望中的呐喊。
它变得……辽阔!明亮!充满了新生的、不屈的力量!
旋律如同奔涌的江河,冲开了淤塞的河道!高音区清亮激越,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金色利箭;低音区浑厚深沉,如同承载着所有苦难却依旧坚实的大地。音符跳跃、碰撞、交织,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呼唤,一种对生命本身最原始、最磅礴的礼赞!它在诉说黑暗终将过去,诉说伤痕终会愈合,诉说灵魂深处那永不磨灭的、对光明和自由的向往!
林晚拉得毫无保留!她将自己的心完全敞开,将所有的理解、所有的悲悯、所有的坚信、所有想要将他从泥沼中托起的力量,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每一个音符里!弓弦在琴弦上飞速摩擦,发出饱满而富有穿透力的声响,在空寂的走廊里激荡回响,仿佛连墙壁上的灰尘都在随之震颤!
她在用琴声告诉他:
看!天快亮了!
我听到了你的抱歉,也听到了你的痛苦!
但痛苦不是终点!黑暗不是永恒!
你灵魂深处那创造过璀璨乐章的光芒,从未真正熄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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