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械花绽时 (3-1)

暴雨在叶青如耳边凝固成细密的嗡鸣。

她盯着苏临渊心口那个蛛网状的认证图样，机械花瓣割开的伤口正渗出淡金色数据流。少年道士的睫毛上挂着雨珠，随着呼吸轻轻颤动。

"杀了我。"苏临渊又重复了一遍，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"钥匙插到底......就能终止......"

叶青如的右手还嵌在他胸口的机械结构里。那些精密齿轮咬着她指节，发出类似钟表上弦的咔嗒声。左手掌心被黄铜钥匙贯穿的伤口正在愈合——金属纹路顺着血管蔓延，在她手腕内侧形成与苏临渊如出一辙的认证图样。

三百二十七次轮回的记忆碎片突然在她脑内炸开。她看见十六岁的自己站在戒律堂雨幕里，而苏临渊的剑正从背后刺来——这个画面重复了三百二十六次，唯有第三次轮回的影像模糊不清。

"第三次......"她突然攥紧钥匙柄，"是你故意让我看见的假象？"

苏临渊的瞳孔猛地收缩。他喉结上的金线突然绷断，血珠溅在她锁骨接口处，烫得惊人。"不全是......"少年咳出一团电火花，"那时候......我已经......"

机械花突然剧烈收缩。花瓣边缘割开叶青如的手腕，她闻到自己血里带着松木燃烧的味道——和苏临渊咳出的血沫一模一样。这个发现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
玉衡子的青铜面具碎片从他们之间飘过。某块碎片上映出个画面：苏临渊跪在剑冢深处，正用染血的手指修改青铜地面上的卦象。他道袍后背裂开十字形伤口，露出下方机械脊椎的蓝光。

"你也是实验体？"叶青如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。钥匙在她掌心颤动，仿佛有生命般要往苏临渊心脏深处钻。

少年道士突然笑了。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像第三次轮回里那个为她挡剑的苏临渊，眼角微微下垂，左边虎牙比右边尖些。"最终防火墙......总要有个......人格载体......"

机械花完全没入他胸膛的瞬间，叶青如听见母亲的声音。不是电子合成的模拟音，而是记忆深处那个会把她举过肩头的温柔女声："小青如，看好了——"

苏临渊的身体突然透明化。透过他半透明的胸腔，叶青如看见母亲实验室的主控台，那个标着"情感模块测试体01"的培养舱正在开启。粉裙子的小女孩蜷缩在舱底，怀里抱着个青玉芯片。

"温暖......"叶青如的指甲掐进苏临渊肩膀，"是第一个失败的载体？"

少年道士的睫毛已经结满冰霜。他努力抬起手，指尖碰到她锁骨接口处的认证图样："她承载不了......这么强的......恨......"

整个空间突然扭曲。悬浮的雨滴全部转向，朝着机械花没入的位置疯狂涌去。叶青如看见十六岁的自己站在实验室门口，白大褂上沾着血，手里手术刀还在滴落粉色液体。

"母亲最后......"她喉咙发紧，"是你杀的？"

苏临渊的瞳孔开始扩散。他嘴唇动了动，吐出的却是叶青如母亲临终的遗言："小青如......要活下去......"

机械脊椎突然全部亮起。苏临渊的道袍在强光中粉碎，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剑痕——每一道都与叶青如三百二十六次轮回里的致命伤完全吻合。最深的那道横贯肩胛，正是第三次轮回留下的。

"原来如此......"叶青如突然松开钥匙柄。金属纹路已经从她手腕蔓延到心口，与锁骨接口的金光连成完整回路，"你把自己......改造成了记忆锚点......"

苏临渊的指尖在她认证图样上划出最后一道轨迹。少年道士的身体开始分解，却带着如释重负的笑："这次......总算......"

强光吞没了后半句话。叶青如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，抬头看见母亲实验室的天花板正在渗血。那些血珠组成一行小字：【最终权限验证通过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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