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事烟火，人心如秤 (3-1)

离开黑雾林后，一行人踏入了山下的城镇。

怀玉是头回见这般热闹景象，眼睛瞪得溜圆——街边小贩吆喝着卖糖画，酒楼里飘出烤鸭的香气，穿粗布衣裳的孩童追着风车跑，鬓边簪花的姑娘笑着躲开市井的喧嚣。他攥着凌越给的令牌，指尖被棱角硌得发红，却舍不得松开。

“这就是凡界？”怀玉转头问离枢，声音里满是惊奇。

离枢嗯了一声，红瞳警惕地扫过四周。凡界灵气稀薄，却藏着比妖界更难测的东西——人心。

长玦则皱着眉避开擦肩而过的路人：“吵死了。”他不习惯这般拥挤，总觉得谁都像要对怀玉不利。

顾则却熟门熟路，拉着怀玉往街角跑：“我带你们吃好吃的！”

摊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馄饨，白瓷碗里飘着翠绿的葱花。顾则付了钱，把一碗推到怀玉面前：“快吃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
怀玉小心翼翼地舀起一个，吹了吹送进嘴里，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散开，烫得他直吐舌头，眼里却亮闪闪的：“比离枢哥哥做的野菜汤好喝！”

离枢刚端起碗，闻言手一顿，红瞳里闪过一丝委屈。长玦嗤笑：“也就你这小呆子觉得好吃，油腻得要命。”嘴上虽嫌弃，却还是把自己碗里的虾仁都挑给了怀玉。

正吃着，街对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几个官差正拖拽着个老妇人，她怀里的竹篮翻倒，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。

“凭什么抓我儿子！他没偷东西！”老妇人哭着挣扎，发髻散了，银簪子掉在地上，被官差一脚踩碎。

怀玉看得揪心，放下碗就要起身，却被离枢按住。“别管。”离枢声音压低，“凡界的事，复杂得很。”

可他话音未落，顾则已经冲了过去。“你们放开她！”顾则挡在老妇人身前，胸口剧烈起伏，“我爹是镇上的大夫，我认识李大叔，他不是会偷东西的人！”

官差被个半大孩子拦住，顿时恼了：“哪来的毛头小子，也敢管官差办案？”说着便要推搡顾则。

怀玉再也坐不住，挣脱离枢的手跑过去，把顾则拉到身后。“你们不许欺负人。”他仰着脸，明明个子最矮，眼神却比谁都亮，“离枢哥哥说，凡界有王法，不能随便抓人。”

官差见是个粉雕玉琢的孩子，愣了一下，随即冷笑：“小少爷看着面生，是外乡人吧？这镇上的规矩，可不是你说了算的。”

就在这时，人群里走出个肥头大耳的富商，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：“张捕头，别跟小孩子计较。这老妇的儿子偷了我店里的玉佩，按规矩，打断一条腿也不为过。”

老妇人哭得更凶了：“你胡说！我儿子是帮你送货的，怎么会偷东西！”

怀玉看着那富商，突然想起顾则画本里被蜜蜂蛰的小人——原来人心，比山妖的獠牙更难看懂。他摸出凌越给的令牌，往桌上一拍：“放了他们。”

令牌上的“凌”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张捕头脸色骤变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：“小的有眼无珠，不知是……是仙使大人驾临！”

富商也吓得腿软，瘫在地上直哆嗦。周围的百姓更是惊得四散后退，窃窃私语里带着敬畏——原来这漂亮孩子，竟是天上的仙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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