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的镊子尖刚碰到那道最长的裂痕,就听见书房门被推开的动静。她抬头,看见陆沉端着个青瓷托盘站在门口,晨光从他背后漫进来,把他的轮廓镀成半透明的金边。
"早餐。"他把托盘放在修复台旁的红木小几上,"小米粥、虾饺、凉拌木耳。"
林小满这才注意到,自己从早上七点坐到现在,竟没觉得饿。她低头看表——八点四十七分,修复工作已经进行了三个多小时。碎瓷片在糯米胶里泡得发软,她刚才光顾着调整角度,连口水都快忘了咽。
"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?"她伸手去端托盘,指尖却被他轻轻拦住。
陆沉的掌心带着薄茧,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:"你修复时,睫毛每分钟眨十八次。"他指了指她手边的马克杯,"水杯动了三次,每次只喝两口。"
林小满愣住。她想起昨晚陆沉说"我书房有监控",原来不是玩笑。她抬头看他,他站在晨光里,眼尾的泪痣像颗被揉碎的星子:"陆总,你这样......"她顿了顿,"像在养宠物。"
陆沉的喉结动了动。他突然蹲下来,和她平视:"林小姐,我以前养过一只橘猫。"他的声音很低,"它叫阿福,总在我妈去世后,蹲在她的钢琴上睡觉。后来......"他捏紧托盘边缘,"后来它被陈建国的人扔进了黄浦江。"
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。她想起陈建国办公室里挂的那幅《猛虎图》,想起他总说"软弱的人活不过三十岁"。原来那些威胁,不只是针对她。
"所以你装成冷血的样子?"她轻声问,"像穿了层盔甲?"
陆沉没回答。他伸手帮她扶住摇晃的镊子,指尖几乎要碰到碎瓷片:"修复需要耐心。"他说,"就像......"他顿了顿,"等一个人放下防备。"
林小满的耳尖发烫。她低头继续工作,却发现刚才还硌手的裂痕,此刻竟没那么刺手了。糯米胶在阳光下泛着珍珠白,把碎瓷片粘合处填得像朵云。
"你母亲的日记。"她突然说,"我奶奶说,沈清欢女士在法国学过修复,用的就是糯米胶配矿物颜料。"
陆沉的身体僵了僵。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皮质笔记本,封皮磨得发亮:"这是我妈的日记本,她去世前让我烧了。"他翻开某一页,字迹有些模糊,"她说,修复瓷器就像修复人生——裂痕不是缺陷,是故事。"
林小满凑过去。页面上是沈清欢的笔迹,夹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:"小沉今天三岁,他把我的蓝白碗摔碎了。我蹲在地上捡碎片,他抱着我的腿哭:'妈妈,我会把你拼好的。'后来我用糯米胶粘好,告诉他:'看,碎了的碗,也能开出花。'"
林小满的眼眶发热。她想起自己小时候,父亲也是这样——她打翻颜料罐,他蹲下来和她一起画抽象画;她把设计稿撕成碎片,他说:"撕碎的纸,能折出更结实的纸飞机。"
"所以你要拼好这碗。"她说,"不是为了纪念,是为了......"她抬头看他,"为了记住她的温度。"
陆沉的手指轻轻抚过日记本上的字迹。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,风卷着他的发梢扫过她手背。她突然发现,这个总把自己裹在西装里的男人,此刻看起来竟像个无措的孩子。
"叮——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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