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是在整理奶奶旧物时发现那只木箱的。
梅雨季的潮气漫进老房子,她蹲在阁楼的樟木柜前,鼻尖萦绕着陈年老棉布的气息。箱盖掀开的瞬间,霉味混着淡淡的艾草香涌出来——是奶奶亲手缝的防潮包,里面裹着件裹满粗布的东西。
"小满?"
陆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。他手里提着保温桶,衬衫下摆沾着工作室的瓷粉:"王姨说你早饭只吃了半块桂花糕,让我送豆浆来。"
林小满手忙脚乱地合上箱子,却碰掉了藏在布缝里的铜钥匙。钥匙上缠着根红绳,结扣是奶奶特有的"同心扣"——两股红线交缠成小团,像朵没开的玫瑰。
"在找什么?"陆沉放下保温桶,蹲下来帮她捡钥匙。他的指尖扫过红绳上的磨损痕迹,"这是奶奶的钥匙?"
林小满点头。她记得奶奶总说"老房子有三把钥匙不能丢":一把开祠堂,一把开地窖,还有一把......她摸着钥匙齿痕,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的梦呓:"那把钥匙......该给小满了......"
"我们去老房子。"她把钥匙塞进陆沉掌心,"奶奶说过,老房子的墙根下有块青石板,下面埋着......"
"埋着什么?"
"埋着我们。"林小满笑了,"奶奶说,等我遇到能和我一起修碗的人,就带他来挖。"
老房子的青石板缝里长着青苔。陆沉用钥匙撬动第三块砖时,听见"咔嗒"一声——下面竟是个陶瓮,瓮口封着蜡,蜡上盖着奶奶的私章。
"这是......"
"糖罐。"林小满轻轻揭开蜡封,霉味混着甜丝丝的桂花香涌出来。瓮里装着半罐黑黢黢的东西,她捏起一颗,是裹着糖霜的桂花籽,"奶奶说,这是'时间糖'——每年中秋把新收的桂花晒干,拌着白糖腌起来,等想家了就含一颗。"
陆沉捏起一颗放进嘴里。甜味在舌尖化开时,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巴黎的公寓里,沈清欢也是这样,变戏法似的从围裙兜里掏出颗水果糖,说"小沉的童年,不能没有甜"。
"奶奶还说......"林小满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"这罐糖是她和我爷爷结婚时,我太姥姥给的。那时候穷,买不起金器,就用糖当聘礼。"
陆沉的手顿住。他想起陆家老宅祠堂里的全家福——年轻时的陆正国穿着中山装,旁边站着穿蓝布衫的沈清欢,两人手里捧着的不是交杯酒,是两只粗陶碗,碗里盛着桂花糖。
"原来......"他说,"我爸和我妈的定情物,和你奶奶的'时间糖',是同一种甜。"
林小满抬头看他。雨丝从瓦檐滴落,打湿了他的肩头。他的眼睛里有潮湿的光,像极了修复好的蓝白碗里盛着的月光。
下午,两人带着"时间糖"去了工作室。周明远正蹲在地上拆新收的旧物,看见他们手里的陶瓮,眼睛立刻亮了:"小满!你奶奶的笔记里提过,这罐糖里埋着件'能说话的瓷器'!"
他从纸箱里捧出个裹满泥巴的瓷罐。林小满用竹片轻轻刮去表层的土锈,露出青灰色的胎体——是件宋代的龙首注壶,壶嘴缺了块,壶身布满细密的冰裂纹。
"这是......"她的指尖停在壶腹的暗纹上,"是奶奶说的'嫁妆壶'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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