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学第二周,课程表像一张密集的网,而我每天只盯着右下角那行小字:自习室 6 号,19:00-21:00。
学校图书馆的预约系统有个漏洞:只能看见“已被预约”,却看不见是谁。于是我赌运气,连续三晚蹲在 6 号室最后一排,背对门口——如果运气够好,就能和陈屿共享同一块暖气片的温度。
第三晚,七点整,门被轻扣两下。
我猛地直起背,假装翻英语单词,耳朵却追着那道脚步声。声音停在我身后,椅子被拉开,椅脚和地面发出极轻的“吱”。
书架隔出的狭窄通道里,空气忽然变得很薄,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睫毛扫过书页的声音。
我掏出一张黄色便利贴,写:
【6 号室暖气太足,狐狸要被烤熟啦。】
折成小方块,反手贴在他桌沿。
心跳像鼓槌,敲得我指尖发麻。
十分钟后,我的桌面被轻敲一下。
便利贴回来了,多了行潦草的字:
【Z:把尾巴伸过来,分点凉。】
落款只有一个字母,Z。
我盯着那行字,嘴角止不住上扬,又怕出声,只好把脸埋进臂弯。
那晚之后,6 号室有了不成文的暗号:谁先抢到座位,就给对方留一张狐狸贴纸。
我画了睡觉的狐狸、打伞的狐狸、戴耳机的狐狸,他回的都是极简线条,像随手勾的数学函数,可尾巴永远朝右——那是指向我的方向。
周五,轮到我值日,赶到图书馆已经19:12。
6 号室的门半掩,灯却黑着。
我心脏“咯噔”一声:难道他今晚没来?
推开门,暖气片的余温还在,桌面上躺着一本《医学遗传学》,书脊朝外,像刻意展示。
我翻开扉页,一张狐狸贴纸端端正正地躺在目录页,旁边多了一行铅笔字:
【Z:今晚的尾巴向左。】
向左?
我抬头,才发现座位顺序被调换了——他坐了我原来的位置。
这意味着,如果我再坐下,我们不再背靠背,而是面对面。
我抱着书愣在原地,耳根瞬间烧得比暖气片还烫。
我终究没敢坐过去。
抱着英语词典逃到 8 号室,心脏却还在 6 号室乱跳。
夜里十点闭馆,我绕回原位,想把书还给他。
桌面空了,只剩那本《医学遗传学》。
我随手一抖,一张新的便利贴飘落:
【Z:下次别逃,狐狸不会咬人。】
落款旁边,画了一只小小的手,指尖正指向我。
我把便利贴夹进书里,抱回宿舍。
灯管下,我才发现那行铅笔字背面还有极淡的痕迹,像是被橡皮擦过,却残留着压痕。
我对着台灯侧光看,隐约辨出三个字母:
——XY?
最后一个字母被擦得太干净,只剩一道弯弯的钩,像狐狸尾巴,也像未写完的心。
周日晚上,我提前一小时到 6 号室,却发现门口贴着一张 A4 纸:
“设备检修,暂停开放。”
我失望转身,却在走廊尽头看见陈屿。
他单肩背包,另一只手拎着那本《医学遗传学》。
看见我,他脚步微顿,目光落在书脊,又落在我脸上。
“6 号室关了。”他说。
我点头,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。
他侧了侧身,让出通道,却在我经过时低声补了一句:
“明天闭馆前,地下报刊室见。”
我抬头,想确认是不是邀请,却只看到他耳后那片熟悉的阴影,以及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后半句——
“别带狐狸,带耳朵就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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