橡皮上的缩写

周一早读前，整个高三楼层弥漫着速溶咖啡混着油墨的味道。我的英语草稿本摊在桌面，却怎么也背不进去。便利贴事件之后，我连续两晚失眠，耳机里循环《园游会》，把“琥珀色黄昏像糖”听成了“黄色便利贴”。

“许随，你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。”姜橙把一袋冰美式推到我面前，吸管戳破封口，发出“噗”的一小声。我接过，刚想道谢，广播里突然传来教务处的紧急通知：

“请所有同学立即到本班教室集合，期中考座位号重新抽签，十分钟后开始考试。”

我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——昨晚光顾着画狐狸，完全忘了今天期中考。

考场在理科楼 304，我抱着笔袋冲进去时，座位表只剩最后一个名字：许随——紧挨着陈屿。

他已经在窗边坐下，阳光把睫毛镀成淡金色。我的椅子和他之间，只隔一条窄得几乎不存在的过道。我屏住呼吸坐下，余光瞥见他桌上摆着一块纯白的橡皮，四四方方，像没拆封的奶糖。

考试铃响，数学卷子翻动的声音像潮水。第一道大题就把我卡住。我咬着笔帽，在草稿纸上画狐狸，试图让思路跳格子。忽然，一块橡皮从旁边滑过来，精准停在我的答题卡边缘。

我侧头。陈屿的指尖还停留在桌面，腕骨上的小痣刚好落在我视线里。他没看我，只是极轻地点了点橡皮。

橡皮雪白，右下角却刻着两个极细的字母：XY。

我的心跳骤然失速。XY——许随？还是巧合？我鬼使神差地翻过橡皮，背面同样刻着两个字母：CY。陈屿。

我几乎能听见血液轰然涌向耳膜的声音。

整场考试，我都在和那块橡皮较劲。选择题算到第三遍，结果还是和第一遍一样离谱。我偷偷把橡皮握在掌心，体温把它焐得微微发烫，仿佛握住一颗会泄密的心。

交卷前一分钟，我终于在填空题最后一个空写下答案，顺手把橡皮推回他桌面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，像静电噼啪炸开。我迅速缩回手，他却忽然用食指在橡皮上轻敲两下，示意我再看。

我低头——原本雪白的橡皮侧面，多了一条新刻的细线，把 XY和 CY 连在了一起，像一条极细的桥。

那一刻，我的呼吸几乎停滞。

考试结束，人流裹着我往走廊涌。我想回头找陈屿，却只看见他的背影被人群推远。我攥着笔袋追到楼梯口，姜橙突然出现，一把拽住我：“随随，老班让你去办公室搬答题卡！”

等我再赶回教室，座位上已经空了。那块橡皮静静躺在我的笔袋夹层里——我明明记得还给他了。

晚自习前，我拿着橡皮翻来覆去检查，在桥形刻痕的背面，发现一行更细的小字，小到几乎要用指甲才能触到：

“今晚 6 号室，尾巴向右。”

6 号室不是检修关闭了吗？我心口猛地一跳。

夜里九点，图书馆整栋楼黑着灯。我抱着赴死的决心摸到地下室，发现 6 号室的门虚掩，一条暖黄色缝隙漏出来。

我屏住呼吸推开门——

室内空无一人，只有桌面中央摆着一本摊开的《医学遗传学》。扉页的狐狸贴纸被翻了过来，背面写着一句话：

“XY 还是 CY，你来决定。”

风从窗缝吹进来，便利贴轻轻颤动，像在等待一个回答。

把喜欢写在风里提示您：看后求收藏（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），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