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知夏的指尖在袖中掐出深痕,面上却端着闺秀应有的温婉笑意。沈知砚的目光如刃,一寸寸刮过她精心伪装的表象,仿佛早已看透她"云游书生"的身份。厅内鎏金香炉突然"噼啪"爆响,惊得她后退半步,腰间禁步"咔"地断裂,玉珠滚落满地,在青石砖上敲出清脆的声响。
"沈大人见谅。"云侍郎横步挡在二人之间,新换的金鱼袋在烛光下晃得刺眼,"小女久居深闺,不识礼数,若有冒犯之处,还望海涵。"
沈知砚唇角微扬,手中玉骨扇"唰"地展开,扇面上竟粘着一片嫩绿的柳叶——正是她清晨在漱玉轩外的槐树下沾到的那片。他修长的手指抚过扇骨,似笑非笑道:"云小姐的《咏寒江》诗,倒让沈某想起谢朓'余霞散成绮'的意境。"
云知夏心头一跳。那诗稿分明被她收在袖中,何时竟落到了他手里?她垂首福身,嗓音刻意放得细弱:"小女子拙作,污了大人的眼。"可耳坠却止不住地轻颤,泄露了她心底的慌乱。
"尤其是这一句——"沈知砚忽然逼近半步,冷梅香混着墨气袭来,他指尖点向扇面某处,"宁做江湖不系舟……"
"沈大人!"云侍郎的金鱼袋重重撞在案几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"听闻翰林院近日正在修撰《景文宝典》,不知可有需要礼部协理之处?"
沈知砚轻笑,手中青玉砚转了个圈,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微光:"正要请教云小姐。"他目光灼灼,似要看穿她的伪装,"听闻您精研《乐府诗集》批注本,不知可否借沈某一观?"
云知夏呼吸一滞。那批注本里全是她以"云游书生"之名写下的狂言,若被他看见,身份必然暴露。她佯装咳嗽,帕子掩唇时故意露出虎口处执笔留下的薄茧——今晨在诗会上与人辩论时,她曾执笔疾书,如今这茧子成了最危险的破绽。
窗外芭蕉叶突然沙沙作响。云知夏余光瞥见二哥云慕远的身影一闪而过,他手中军报的边缘露出一角陌生的狄族文字,笔锋凌厉如刀。
"小女子不过随手涂鸦,岂敢贻笑大方。"她低眉顺目,嗓音柔得能滴出水来,可眼底却闪过一丝锋芒。
沈砚清忽然擒住她的手腕,拇指重重擦过她虎口的茧子,低声道:"云小姐这咳症……倒与家父当年症状相似。"
"砰!"云侍郎手中的茶盏砸落在地,碎瓷四溅。
恰在此时,绯色裙裾扫过门槛,赵如嫣笑吟吟地踏入厅内,亲热地挽住云知夏的手臂:"沈大人好雅兴!"她嗓音甜腻,指甲却深深掐进云知夏的皮肉,压低声音道:"你偷藏的诗稿怎么在他手里?"
香炉内火焰骤然窜高,沈砚清手腕一翻,将那页诗稿抛入火中。火舌瞬间吞噬了"云游"二字的落款,而他的唇形在火光映照下分明是:"明日未时,钓竿见。"
宴席散去时,云知夏在廊下拾到一颗金丝蜜枣。她轻轻咬开枣核,里面竟蜷着一张字条,绘着半幅《寒江独钓图》——唯独缺了她曾指出的那只飞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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