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雨丝斜斜略过云府的飞檐,将青石板洗得发亮。云知夏倚在窗前,指尖无意识地磨挲着青玉砚台那到细缝。昨日沈知砚留下的字条还藏在妆奁底层,墨迹晕染开些许,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蝶翼。
“小姐,赵姑娘来了。"青桃挑开珠帘,带进一阵甜腻的蔷薇香。
云知夏迅速将砚台塞进袖中,转身时裙摆扫翻了案上的茶盏。赵如嫣已立在屏风旁,今日穿了件杏红撒花裙,衣襟上绣着振翅欲飞的碧色蜻蜓。
"妹妹这般魂不守舍,莫非还在想沈大人?"赵如嫣执起团扇掩唇轻笑,扇面上新题的《点绛唇》墨迹未干,恰是云知夏以"云游"身份上月评点过的词牌。
云知夏指尖一颤,茶汤在宣纸上洇开一片褐痕。她忽然注意到赵如嫣腕间新添的鎏金镯子——那分明是周府女眷才有的样式。
"姐姐说笑了。"她拈起绣绷佯装刺绣,银针却刺破了指尖。血珠滴在素绢上,恰染红了绣到一半的并蒂莲。
窗外传来一阵清越笛声。赵如嫣眸光微动:"听闻沈大人笛艺冠绝京城,今日在醉仙楼以笛会友..."话音未落,云知夏已碰倒了针线筐,五彩丝线滚落满地。
笛声忽转急促,竟是《广陵散》的第七段。云知夏猛地站起——这分明是她昨日在字条上约定的暗号!
"我突然想起要替母亲抄经。"她匆匆抓起披风,却带落了袖中砚台。青玉落地发出清脆声响,裂缝处竟飘出半片薄如蝉翼的绢纸。
赵如嫣弯腰欲拾,云知夏抢先一步将残片攥入掌心。绢纸触肌生温,上面用狄文写着"戌时"二字,笔迹与父亲书房那幅《寒江图》上的批注如出一辙。
雨势渐急,笛声不知何时停了。远处传来云慕远呵斥小厮的声响,混着铠甲碰撞的金属声。云知夏将染血的指尖藏进袖中,忽然听见赵如嫣轻笑:"妹妹的针线活,倒比诗才差远了。"
暮色笼罩庭院时,云知夏终于寻机溜出闺阁。她穿着青桃的粗布衣裳,发间只簪了支木钗,却在角门处撞见撑着油纸伞的沈知砚。雨水顺着他的伞骨滑落,在青石板上敲出《阳关三叠》的节奏。
"云姑娘好雅兴。"沈知砚的目光扫过她沾泥的绣鞋,"这般天气还要去赏...残荷?"
雷声轰然炸响。云知夏看见他腰间悬着个熟悉的锦囊——正是她装《广陵散》古谱的那个!电光闪过瞬间,沈知砚忽然逼近,冷梅香混着雨汽扑面而来:"姑娘可知,真正的《广陵散》第七页..."
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。云慕远浑身湿透地闯进角门,手中军报露出一角猩红火漆。沈知砚瞬间退后三步,伞面遮住了他骤变的神色。
"二哥..."云知夏刚开口,却见云慕远一把攥住沈知砚的手腕:"周家昨夜进了刺客。"
雨幕中,沈知砚袖口滑落一滴暗红,在积水里绽开小小的血花。云知夏突然想起昨日那个咳血的谎言,喉间涌上铁锈味——这次竟是真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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