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后的第一场雪,比往昔来得更早。
十月十五,天刚破晓,雪片便像碎玉般簌簌落下,覆在宗门石阶上,薄薄一层,闪着温润的光。
戒律堂后室,那盏幽蓝风灯依旧亮着,灯芯已比三年前短了半截,火光却更澄澈,像一泓冻住的春水。
虞惊鸿坐在灯前,指尖轻触灯罩,雪色映在她瞳仁里,隐约泛起一点赤金——那是谢无咎留在火里的最后一丝温度。 “师姐,时辰到了。”
阿菱推门而入,手里捧着一件新裁的玄青披风,领口绣了小小一朵桂花,针脚细密。
虞惊鸿抬眼,唇角带了极淡的笑意:“走吧。” 今日,是万灵血阵启封之日,也是她与谢无咎三年之约的最后限期。
雪原上,数千弟子列阵而立,静默无声。
沈如晦执玄铁令,立于高台,目光掠过人群,最终落在那盏被虞惊鸿捧在怀中的风灯。
灯火幽蓝,像一尾不肯沉底的鱼。 “启阵——”
令声落下,万灵血阵的九瓣冰莲缓缓绽放。
莲心处,一道赤金火脉蜿蜒而起,如龙如蛇,直指赤渊方向。
火脉所过之处,积雪消融,却又不化水,而是凝成无数细小的冰灯,一盏盏浮在空中,将雪原照得通明。 虞惊鸿踏阵而出,披风猎猎,刀横于背。
她左手托灯,右手并指如剑,在虚空一划——
幽蓝剑气劈开火脉,火脉尽头,一道人影缓缓浮现。
黑衣,赤瞳,胸口旧伤未愈,却带着笑。
谢无咎。 他比三年前更瘦,眉目却更沉静,像一柄收鞘已久的剑,终于等到出鞘的时辰。
“惊鸿,”他声音沙哑,却温柔,“我来赴约。” 没有寒暄,没有剑拔弩张。
虞惊鸿抬手,风灯递出。
谢无咎接过,指尖轻触灯芯,火光一跳,映出两人眼底同样的幽蓝——那是同生共死的契色。
“灯在,人在。”
他低声道,像一句迟到的誓言。 沈如晦抬手,万灵血阵轰然合拢。
冰灯一盏盏熄灭,雪原重归寂静。
唯有那盏风灯,被谢无咎捧在掌心,火光澄澈如初。 虞惊鸿转身,刀背轻敲高台,声音平静:“从今日起,雪域由谢无咎镇守,万灵血阵由戒律堂监管。三年之期已满,恩怨两清。”
她望向谢无咎,眸底雪色未融,却带着极淡的笑意:“走吧,回家。” 谢无咎点头,与她并肩。
雪落在两人肩头,很快积了一层白。
阿菱追上来,把桂花披风披在虞惊鸿肩上,又踮脚替谢无咎拂去发间雪粒。
“糖蒸酥酪已经蒸好了,”小丫头笑得眉眼弯弯,“多加桂花。” 风灯被挂在戒律堂檐角,火光幽蓝,像一尾永不沉底的鱼。
雪落无声,却替他们说了所有未出口的话。 ——春雪未融,故人已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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