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春篇：月考（中） (2-1)

医务室的白炽灯亮得晃眼，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
校医把纱布最后一圈缠好，拍了拍江穆年的膝盖。

“别碰水，明天再来换一次。”

江穆年点头，顺手从药架上抽了袋布洛芬，塞进兜里。

靠墙那张窄病床上，萧剑秋大字型躺着，校服外套蒙在脸上。

呼吸均匀，像睡熟了。

江穆年走过去，抬手在他腹部轻轻一拍。

声音不大，却足够让某人瞬间清醒。

萧剑秋的声音透过外套，闷得发懒。

“穆年，要走了吗？”

江穆年语气淡淡。

“不怕被老师抓到，你就在这躺一天。”

教室里，风扇嗡嗡地转，卷起一阵带着油墨味的暖风。

江穆年把布洛芬塞进书包最里层， 萧剑秋已经趴在他旁边，脸埋进臂弯，只剩头顶一撮乱发随着呼吸轻轻起伏。

两人一左一右，像两台同时休眠的电脑。

下午最后一节下课铃炸响，走廊的脚步声潮水般涌过。

萧剑秋伸个懒腰，双手撑在江穆年桌上，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面。

“出去觅食嘛，我请你。”

江穆年把练习册合上，塞进桌洞，头也没抬。

“我还要上晚自习。”

萧剑秋肩膀塌下来。

“好吧。”

他拖长音，尾音却软，没什么脾气。

晚自习的教室被节能灯照得惨白。

留下的学生安静得像被按了暂停键，只剩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。

偶尔有胆大的猫着腰从后门溜出去，消失在昏暗的楼梯口。

日子就这样一页页翻过去，蝉鸣渐弱，风里开始带一点秋天的凉意。

直到某天早读前，教室门口贴出一张崭新的白纸：

“本周五、周六月考，科目及考场安排如下——”

人群轰地围上去。

萧剑秋从人缝里探出头，看完考场号，又扭头冲江穆年咧嘴。

“穆年，咱俩一个考场。”

江穆年把英语书立起来，挡住半张脸，声音淡淡。

“比分数吗？”

萧剑秋愣了半秒，然后爽快的答应。

“行，输的人请一周早饭。”

风把那张通知吹得哗啦作响，像给即将到来的战役擂鼓。

午自习的铃声刚落，徐佳就抱着一沓卷子踏进教室。

她把卷子往讲台一摔，没发，也没让翻开。

“先说几句，就几句。”

她抬手往下压了压，声音不大，却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。

“这次月考——必须、好好考。”

每个字都像钉子，敲在空气里。

后排立刻有人小声接茬：“考不好怎么样？”

徐佳嘴角一勾，笑得凉飕飕。

“考不好？秋季运动会，直接取消参赛资格。”

话音未落，抱怨像潮水漫上来。

“啊？！”

“老师不要啊——”

“我跳远纪录还等着刷新呢！”

徐佳抬手，粉笔头“啪”地敲在讲台。

“有这时间哀嚎，不如多背两个单词。”

她顿了顿，又补一刀，“运动会一结束，你们的午休也正式取消。到时候别哭着喊困。”

教室瞬间鸦雀无声，只剩头顶风扇嗡嗡转。

有人默默把漫画塞进桌洞，有人把耳机扯下来，翻开了英语必修一。

徐佳满意地点头，抬腕看表。

“现在开始上课。”

粉笔划过黑板，写下两个单词：

consequence / priority

教室里，笔尖落在纸面的沙沙声，第一次盖过了蝉鸣。

考试前一天的最后一节自习课，徐佳把大家带去了操场。

夕阳还没完全落下，天边的云被烧得通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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