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归途遇雪

离京越近，雪下得越大。官道旁的客栈里，林若雪正对着账册圈圈画画，萧若风在一旁研墨。烛光里，她忽然指着一行字道：“这里，云州通判的小舅子，在京城开了家粮行，三年前冬突然关门，去向不明。”

萧若风凑过去看，指尖落在那行字上：“看来线索在京城。”他抬头时，见林若雪打了个喷嚏，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，“有点烫，今夜别看书了。”

她想反驳，却被他按回床榻。萧若风取来药碗，舀了一勺吹凉：“是李先生配的方子，治风寒很灵。”药味很苦，林若雪皱着眉喝下，舌尖却被他塞了颗蜜饯，甜得她眼睛弯了弯。

“小时候生病，东君总偷外公的蜜饯给我。”她含着蜜饯，声音含糊，“他说苦药配甜饯，就像日子，苦里总得有点甜。”

萧若风替她掖好被角，闻言沉默片刻：“以后我给你备着蜜饯。”他坐在床边，借着烛光看账册，直到她呼吸均匀，才轻手轻脚地起身。

窗外雪声簌簌，他望着帐内熟睡的脸，忽然觉得这一路的奔波，都值了。从初见时她怯生生叫“九公子”，到如今能与他并肩看账册，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，心里藏着比谁都韧的筋骨。

第二日林若雪醒来，见萧若风趴在床边睡着了，手里还攥着那本账册。她悄悄起身，取了件披风盖在他身上。帐外传来喧哗，是百里东君派来的人，送了封信和一小包东西。

信里表弟的字迹龙飞凤舞：“表姐，李先生说账册里有诈，让小师兄留意户部尚书的副手，那人是二皇子的人！另，附云片糕，你小时候爱吃的。”

林若雪捏着那包云片糕，忽然笑了。萧若风被她的笑声吵醒，揉着眼睛问：“怎么了？”她把信递给他，又拆开纸包，递了块糕到他嘴边：“尝尝，东君的心意。”

他咬下糕，甜味里混着奶香，忽然道：“二皇子……看来这潭水比我们想的深。”他起身时，披风滑落，林若雪伸手想捡，却被他握住手，“若雪，回了京，凡事小心，别轻易信人，包括……你父亲。”

林若雪点头。她懂，朝堂之上，亲情有时也会成为棋子。但她不怕，因为身边有他。

雪停时，马车继续前行。林若雪靠在窗边，看萧若风骑马的背影，忽然觉得这归途，好像也没那么难走。她从袖中取出那把白玉折扇，扇面上的山水间，不知何时被她添了个小小的人影，正与那个赶路的人并肩而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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