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：落魄倔强受与美强惨疯批攻（5） (3-1)

冰冷。

无边的冰冷，浸透骨髓，冻结灵魂。

凌清宵的意识在永恒的黑暗与寒冷中漂浮，仿佛沉入了宇宙最冰冷的坟墓。蚀骨销魂咒的阴寒依旧如同附骨之疽，啃噬着他残存的生命力，但似乎……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？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暴肆虐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厚重的黑暗。

他艰难地、如同推动万钧巨石般，掀开了沉重的眼皮。

视野模糊，一片昏暗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令人窒息的硫磺味、血腥味和一种……万物衰败腐朽的终极气息。

他躺在一片冰冷、崎岖的黑色岩石上。头顶，是浓得化不开的、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天幕，没有日月星辰，只有无穷无尽的、翻滚着如同内脏碎块般的暗红云层。罡风如同亿万怨魂在耳边尖啸，卷起带着腐蚀性气息的尘埃。

魔渊之底。

他还活着。

这个认知让他混沌的意识有了一丝清明。他挣扎着想要坐起，却发现身体如同被拆散了重组，每一块骨头、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肩头的伤口早已麻木，取而代之的是全身无处不在的、源自神魂深处的阴冷剧痛。

就在这时，他的左手手背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！

他猛地低头看去。

瞳孔骤然收缩！

只见左手的手背上，原本只有几条蛛网般的黑色咒纹，此刻已经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！它们如同扭曲的藤蔓，爬满了整个手背，甚至开始向手腕、小臂侵蚀！那黑色浓郁得如同实质的墨汁，散发着比之前强烈百倍的腐朽衰败气息！

蚀骨销魂咒！它并没有消失！反而……在他身上扎根了？！

那墨潇湘呢？！

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凌清宵的心脏！他猛地转头，不顾全身撕裂般的疼痛，疯狂地搜寻着！

目光扫过崎岖狰狞的黑色岩石，扫过翻涌着暗红泡沫的腐蚀性泥沼，扫过嶙峋如同巨兽骸骨的怪石……

最终，他的视线死死定格在十几丈外，一片相对平坦的黑色岩地上。

那里，伏着一个……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身影。

一袭残破不堪、几乎被腐蚀成暗褐色的布片，勉强挂在身上，早已看不出原本刺目的红。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色，上面覆盖着密密麻麻、如同最恶毒诅咒般的黑色纹路！那些纹路深可见骨，仿佛已经融入了他的每一寸血肉、每一根骨髓！

他趴在那里，一动不动。一头如墨的长发散乱地铺在黑色的岩石上，如同失去了所有生命力。周身萦绕着一层稀薄却极其粘稠的死寂黑气，仿佛是从他身体内部散发出的、生命彻底凋零后的余烬。

没有一丝气息。

没有一丝生机。

如同一具在魔渊深处被风干了亿万年的尸体。

墨潇湘……

那个强大、诡异、喜怒无常、将他拖入深渊、却又在最后时刻用身体为他抵挡了毁灭洪流的魔头……死了？

为了转移那该死的诅咒，为了他口中那荒谬的“道侣”二字，把自己彻底燃尽了？

凌清宵呆呆地看着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，大脑一片空白。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，然后猛地捏碎！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杂着剧痛、茫然、荒谬和被抛弃的巨大空洞感，瞬间吞噬了他！

为什么？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？

不是利用吗？不是容器吗？

那句“道侣便是道侣”……难道不是又一个谎言？

蚀骨销魂咒的阴寒在体内疯狂翻涌，带来阵阵刺骨的剧痛，却远不及此刻心头那仿佛被掏空般的冰冷和窒息感。

“呃……”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，挣扎着，用尽全身力气，手脚并用地朝着那具伏倒的躯体爬去。粗糙冰冷的岩石磨破了他的手掌和膝盖，留下道道血痕，他却浑然不觉。

十几丈的距离，如同天堑。每一次挪动，都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。

终于，他爬到了墨潇湘的身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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