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天早上的图书馆,暖气开得不算足,玻璃窗上凝着层薄薄的水汽。迟瑾和江辞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,江辞正把怀里揣着的热水袋往桌肚里塞,指尖刚碰到一本精装诗集的封面,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铃声在安静的阅览室里格外清越,江辞几乎是立刻按住了手机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,对迟瑾做了个“出去接”的口型,才轻手轻脚地起身。带起的风裹着点室外的寒气扫过迟瑾膝头,她下意识把腿边的帆布包往怀里拢了拢——米白色的布包边角磨得有点软,拉链头的小熊挂件随着动作晃了晃,绒毛上沾了点不易察觉的白霜。
江辞很快回来,站在桌旁没坐下,鼻尖冻得有点红,声音压得很低:“我得出去一趟。”
迟瑾指尖无意识地勾了勾包的拉链,里面隔着棉布传来熟悉的触感:铝制药盒的凉,还有棕色吸入器的弧度。这包从不离身,就像呼吸一样自然。她攥着包带的手指紧了紧,抬头时看见江辞敞开的外套领口灌了点风,想说“把拉链拉上”,话到嘴边却变成“路上小心”。
江辞走后,迟瑾伸手抹了把玻璃窗,水汽被擦掉一块,露出外面飘着的细雪。雪粒子很小,像撒在风里的盐,簌簌地落。她把下巴搁在帆布包上,布料带着体温的暖,里面的药和吸入器像两颗定心丸,让她没那么慌了。
白斯辰走近时,脚步放得很轻,棉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声。他目光飞快扫过迟瑾怀里的包,又像被烫到似的立刻移开,手指捏着书脊顿了顿,才小声问:“一个人吗?”声音压得低,尾音有点发颤,像是被冻的。迟瑾抬头时,手还搭在包上,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拉链头的小熊,耳尖悄悄红了红,赶紧低头盯着自己攥紧书本的手。
坐下后,白斯辰翻书的动作很轻,指腹在书页边缘蹭了好几下才翻开。他往暖气片那边挪了挪,肩膀还是有点缩着,过了好一会儿,才用几乎要埋进书页里的声音说:“外面……雪好像大了点。”说完又觉得唐突,抿紧嘴翻着书,假装在看内容,指尖却在“摄影集”三个字上反复摩挲。迟瑾靠回椅背,帆布包贴着腿,里面的药盒和吸入器安安静静的,像在陪着她等江辞回来。
图书馆的暖气混着书页的油墨味,在两人之间轻轻淌。白斯辰翻到摄影集里一张老巷子的雪景照,手指蜷了蜷,才敢用指腹轻轻点了点画面角落的猫,声音依旧很轻,带着点怯意:“这张是去年雪后拍的,西巷的猫……不怕冷,总蹲在石阶上。”说完偷偷抬眼瞟了迟瑾一下,又飞快低下头,耳尖的红漫到了脸颊。
迟瑾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,巷子里的雪被踩得发黑,猫尾巴卷成个圈,鼻尖冒着白气。她刚想说“它好像很暖和”,眼角余光就瞥见楼梯口冲过来一个人影。
是江辞。
他跑得很急,额前的碎发上沾着雪粒子,进门时带进来一股冷风,让迟瑾下意识缩了缩脖子。他胸口剧烈起伏着,左边脸颊的红印比雪还刺眼,嘴角的血痕结了层薄痂,在冻得泛青的脸上格外醒目。
迟瑾的心猛地一揪,下意识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,指节捏得发白。
白斯辰也看到了,身体猛地一僵,翻书的手停在半空,眼神慌乱地往旁边瞟,又不敢多看,手指把书页捏出了一道浅痕。他喉结动了动,嘴唇嗫嚅着,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,只是肩膀缩得更紧了。
“我、我突然想起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,椅子腿在地面划出一道轻响,他吓了一跳,赶紧拎起书,头也不敢抬地快步往门口走,经过江辞身边时,脚步更快了,像在躲避什么,只匆匆往迟瑾那边点了下头,就消失在楼梯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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