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底冰洞的寒气凝滞如铅,千年玄冰在幽光中泛着诡异的蓝紫色。相柳的身躯被放置在冰棺深处,如银色的巨蟒盘踞,鳞片覆满全身,每一片都似寒铁浇铸,在冰层下泛着暗沉的光泽。他的呼吸早已湮灭,心跳如亘古冰川般凝固,唯有眉心一道银纹若隐若现,仿佛冰封的星火,在永夜中等待破茧的契机。
不知过了多少春秋,冰洞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震颤,像是冰层下蛰伏的生灵开始苏醒。裂纹如蛛网般从相柳的指尖蔓延,冰晶在寒气的侵蚀下发出细微的“咔嗒”声,仿佛无数冰蝶在振翅欲飞。那些覆在他身上的坚冰开始融化,化作银色的水滴,沿着鳞片的纹路蜿蜒而下,在洞壁上凝成蜿蜒的冰痕。随着冰层剥落,他的躯体逐渐显露出真容。鳞片一片片蜷缩、脱落,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为齑粉,露出底下如玉雕般的肌肤。肌肉在冰水中重塑,筋脉如银丝般游走,每一次颤动都牵动冰棺震颤。他的左臂率先挣脱冰缚,五指舒展时,寒雾从指缝喷涌,在虚空凝成冰刃又顷刻消散——那是妖力复苏的先兆。
冰棺彻底崩裂的刹那,整片洞府仿佛被飓风席卷。相柳的银发从冰层中迸射而出,如万千银蛇狂舞,发梢扫过冰壁,竟在岩石上蚀出深痕。他缓缓仰起头颅,冰蓝色的眼眸尚未睁开,却有幽光从睫隙渗出,将整个洞穴映照得忽明忽暗。冰棺碎片“哗啦啦”坠地,他的身躯终于完全显现:九道月轨般的疤痕自锁骨蔓延至腰间,非但不损其俊美,反添了几分浴血重生的戾气,像是被天神用冰刃刻下的诅咒,又像是九重轮回的印记。
终于,那双冰瞳彻底睁开。瞳孔深处泛起深海漩涡般的幽蓝,寒意如实质般外溢,却又在触及某个方向时悄然软化。他转动脖颈,冰晶在喉间发出碎玉般的轻响,目光定格在蜷缩于洞壁阴影中的小小夭身上。少女的呼吸、体温,乃至血液中独有的馨香,皆如磁石般牵引着他混沌的意识。他的唇角翕动,似要开口,却只吐出一缕白雾,在虚空中凝成“小夭”字样的冰纹,转瞬即逝。
蛇躯彻底舒展为人形,银发垂落如冰瀑,月光般清冷的气息与洞府的寒气交织,在他周身凝成薄雾,衣袍自虚无中凝聚,白色布料在寒气中化为冰丝,每一缕都流转着暗银的光华。他抬手抚向自己的脸,指尖残留的冰晶触及肌肤时,竟绽开一朵霜花,花瓣脉络如妖纹般狰狞,却又美得惊心动魄。此刻的他,既似从冰渊中归来的死神,又如误坠尘世的雪妖,周身散发着生与死的矛盾气息,让人不敢逼视,却又无法移开目光。
少女蜷缩在洞壁阴影里,发梢沾着冰晶,指尖因寒气而泛青,却欣喜地仰头望向他——那双眼睛,是浸过血的琥珀,藏着无数未说尽的悲欢。
相柳的喉间发出一声沙哑的嗡鸣,像是冰层开裂时的叹息。他起身的动作轻盈如雪,衣袍随动作流淌,每靠近一步,洞壁便渗出新的霜花,冰纹如蛛网般蔓延至小夭脚下,仿佛他在用妖力编织无形的枷锁,又或是温柔的屏障。
小夭的呼吸滞了一瞬。她曾见过他浴血杀伐的模样,见过他化为银鳞巨蟒时的冷冽,却从未如此清晰地凝视过这张人形的脸——俊美得近乎妖异,眉骨如雪山峭壁,唇色苍白似未染过人间烟火。此刻他离她不过三尺,寒雾与她的体温在虚空中交锋,凝成细碎的冰晶,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。
“你醒了。”
她的声音轻得像洞顶坠落的冰尘,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襟。
相柳却未回应,他望向小夭,她青丝如墨,在寒气中泛着霜色,面容皎白若雪中新绽的莲。指尖悬停在距离她发梢半寸之处,似怕触碰会惊碎这冰与水的静谧。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如潮水漫过心间,眼底泛起涟漪——有九命相争时的血色残阳,有海底相伴时的无声誓言,亦有此刻冰原洞府中,两人之间隔着的千年霜雪与一池寒水。不知是喜是悲,唯有冰蓝眸光在寒雾中愈发深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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