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书斋浸着松烟墨香,案头《大学》抄到“如切如磋”处,十七岁的薛斐宁忽然把笔搁在砚边。他望着窗棂外掠过的月白裙角,指节无意识摩挲着书卷里夹的半片海棠——那是三日前公主折下的,瓣尖还凝着晨露,此刻却被他焐得发蔫,像藏了半载的心事。
砚台侧沿裂着道细纹,是去年上元夜替公主研墨时,她笑说“阿宁腕力竟能镇住这泼墨砚”,他慌得打翻墨锭磕出来的。裂痕里嵌着粒碎玉,是公主耳坠上的,那日她俯身看他批注策论,鬓边坠子扫过砚池,他连呼吸都压成细弦,直到更深露重,才敢用银簪挑出玉屑,藏进砚台暗纹里。
忽闻廊下环佩叮咚,他手忙脚乱将书卷往怀里塞,却让公主赏的鎏金镇纸滚到脚边。低头去捡时,衣角被竹椅勾住,露出里衣上绣的极小凤凰——正是公主常戴的佩饰纹样,针脚乱得像他此刻的心跳。窗外蝉鸣骤起,他猛地合上《楚辞》,“思君令人老”的批注被匆匆翻过去,背面朱砂画的小像眉眼肖似公主,衣袂却被他用墨笔涂成北疆雪纹,末了又慌慌添了枝连理。
公主倚在琴案边,素手绞着“岁欢”琴尾的靛青流苏——那穗子暗掺着月白丝,原是他当年替她编的。垂眸时睫羽颤得厉害,忽而把帕子往他怀中一推,银线绣的“廿九画生”晃得刺眼,指尖却先扣住他要垂首的肩胛。
公主:“薛少卿…你说爱…究竟是砚台裂缝里藏了十年的碎玉,还是…”(喉间猛地哽住,指节攥紧他袖口暗纹,又慌慌松开,帕子被捏出褶皱,耳尖蹭到琴案冷瓷镇纸,才惊觉方才竟抓着他衣角,声音陡地发颤)“…还是该、该说出口的?”
薛斐宁:(指尖猛地一颤,帕子从膝头滑落,慌忙去捡时却撞翻了案头的墨锭,墨香瞬间漫开来。抬头时眼尾泛着薄红,忽然伸手攥住你袖口,指腹死死抠着那朵绣歪的荷纹)殿下…(喉结滚了滚,声音低得像檐角漏下的雨)臣不敢说"爱"字太重,只知每日醒来看见你案头的砚台,便觉得这日子有了形状。(忽然将你手按在自己心口,衣料下心跳得像擂鼓)你看,它见了你才这样跳,就像墨见了砚台才肯晕开,星子见了夜空才肯亮。(低头时额角抵着你手背,发丝蹭得你腕间发痒)若殿下允,臣想把往后的日子都折成纸鸢,每只翅膀上都写你的名字,风一吹,便能飞到你看得见的地方去。(忽然抬头,睫毛上沾着点墨灰,目光却亮得灼人)这样…算爱吗?
公主:(指腹碾过他睫毛上的墨灰,那点黑蹭在虎口,像他当年藏进砚裂里的碎玉)——原来墨和玉,都是要嵌进骨缝才肯罢休的。忽然攥住他按在胸口的手,往自己腕间旧疤贴去:那疤泛着青,像他永远晾不干的衣角。
公主:“你说墨见了砚才晕开…可阿宁,这砚台裂了缝,墨不还是渗进去了?”(喉间哽着十年的雨,却笑出颤巍巍的弧度,指尖抠进他袖口绣歪的荷纹——那是她当年心烦绣错的,他竟珍而重之穿了十年)“从前我是公主,要你跪接砚台;如今…如今我只想做那个,把碎玉往裂缝里塞的人。”
公主:(忽然把他的手按在“岁欢”琴尾,靛青流苏缠着月白丝,正是他当年编的。琴箱里抖出半片海棠,瓣子早枯成褐色,却被他夹在《楚辞》“思君令人老”页间。她指节抵着他喉结,让他听见自己同样擂鼓的心跳)“纸鸢要写名字…那我把自己折成纸鸢,翅膀上写满你的名字,这样…风一吹,是不是就能落到你怀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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