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在青玉灯盏里噼啪跳了跳,公主支着额头靠在案边,鬓边金步摇垂落的珍珠蹭过药碗,漾起圈浅褐的涟漪——那是太医刚熬的安神汤,她盯着药面的热气发怔,指尖冷得像浸过井水。
薛斐宁推门进来时,正撞见她抬手揉眉心,指腹碾过的地方泛着青白,是连日处理藩王奏章熬出来的倦意。他刚从吏部回来,朝服上还沾着夜露的寒气,见她案头堆着未批的奏折,朱笔斜斜插在笔洗里,墨汁洇了半盏清水。
薛斐宁:“公主…”他刚要屈膝行礼,却被她突然抓住袖口。她的指节硌着他腕骨,那力道带着股没撑住的颤,像断线前的纸鸢最后挣了挣。
公主:她没抬头,鬓角的碎发垂下来,遮住她大半张脸,只有声音从发间飘出来,轻得像烛芯燃尽的灰:“阿宁,我好累啊。
公主:(忽然松开他的袖,转而攥住那方绣着“廿九画生”的帕子,银线在烛火下闪着冷光)“他们说公主就该端着架子,说和亲是为国尽忠,说藩王叛乱该我亲自去安抚…”(指腹磨着帕角的毛边,那是被她攥了十年磨出来的)“可我站在城楼上看北疆的雪时,满脑子想的都是…当年你说雪化了能映出影子,我怎么等,都没等来你的影子。”
烛花“啪”地爆开来,她猛地抬头,眼底的红痕比烛火更烫。薛斐宁这才看清,她眼下的青影深得像化不开的墨,是昨夜又没合眼——前几日收到北疆急报,说有旧部认出薛斐宁的伞骨,她抱着那封字迹模糊的信,在偏殿坐到天光大亮。
公主:“处理不完的奏折,推不掉的宴席,还有…”(喉间哽了哽,忽然把帕子按在他心口,听着那处比鼓点还急的跳)“还有每次听见‘薛斐宁’三个字,都要装作不在意的累。
薛斐宁:他伸手想替她拢拢散下来的发,指尖刚触到她耳尖,就被她反手抓住。她的掌心滚烫,烫得他想起十年前她替他包扎伤口时,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,怕他疼似的。
公主:“阿宁,”她望着他被烛火映亮的眉骨,那处有道浅疤,是当年替她挡暗器时划的,“我不想做端架子的公主了。我只想…靠一会儿,就一会儿。”
话音落时,她忽然倾身靠在他肩上。步摇上的珍珠撞在他朝服的玉带钩上,叮当作响,像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委屈,全抖落出来了。薛斐宁僵着脊背,不敢动,只闻到她发间的冷香混着药味,忽然想起滇南叛乱那年,她抱着碎琴哭,也是这样浑身发颤。
薛斐宁:(他终于抬手,轻轻按在她发顶,指腹碾过她打结的发丝,声音低得像怕惊散什么)“臣在。
公主:她没说话,只是把脸往他肩窝埋得更深,帕子从指间滑落,露出里面裹着的半块玉佩——那是他当年出征前,偷偷塞进她琴箱的,如今裂了道缝,却被她用金箔细细裹了,像补着一段不肯断的念想。
烛火渐渐矮下去,药碗里的热气散了,只剩下碗底沉着的几粒桂圆,是他特意让小厨房加的,说北疆的寒,得用甜暖着。偏殿里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,交缠着,像终于敢在夜色里舒展的藤蔓,缠缠绕绕,把十年的累,都缠成了此刻的依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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